可是狐狸虽不懂情爱,但是他也察觉到这丫鬟隐蔽的心思,哪怕对这样的心思只是一知半解,可是还是很厌恶。
他觉得这丫鬟,会染脏了他的净尘。
所以他必须让这丫鬟离净尘远一点。
丫鬟走后,净尘淡淡的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头就往里面走。
柯长庆自然是知道净尘不高兴了,他也只能低着头,委屈巴巴的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净尘净尘,你不要不理我嘛……”
“净尘净尘……”
——
近来天色总是灰蒙蒙的,连着下了几日春雨,倒是渐渐转暖起来,风也不似之前那般凛冽。
哪怕终日开着窗户,室内也不会很冷,风中带着草木清新芬芳的气息。
院子里的那颗海棠树开了零星几朵,粉白色的柔嫩花瓣颤巍巍吐出一丝黄色花蕊,岳瑛窝在房间里的时间少了,经常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也许是这几天睡眠质量很好,连带着岳瑛的心情也好了,没有以往的喜怒无常。
身边伺候他的仆人丫鬟也不需要再天天提心吊胆。
岳瑛眼睛蒙着白纱,他微微侧着头,食指轻轻的敲着石桌。
缓了一会儿,装作不经意的问,“那个和尚在哪里?”
离得最近的仆人上前一步,弯着腰,“净尘大师只有晚上会来少爷这里,白天净尘大师一般就呆在西厢房。”
岳瑛有些惊讶,“一直待着厢房里不闷吗?”
仆人停顿了一下,有些摸不清岳瑛的意思,他不知道岳瑛这句话是好意还是坏意,只因岳瑛阴沉暴戾的一面太令人印象深刻,哪怕到现在岳瑛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开始让人有些后怕。
思索的不知如何开口,岳瑛就面露不耐,“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不是不是,”仆人连忙否定,他勉强的笑了笑,“也许净尘大师就喜欢安静的待着,奴才想着大师在寺庙里也是这样常呆着的,应该可能不会觉得闷。”
仆人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毕竟净尘大师也算是岳瑛的救命恩人,怎么说也不会太过分了……吧。
少年散漫垂发,锦衣轻拥,一手握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缺了一颗的九九八十一莲佛珠把玩,一手支起下巴,嘴边挂着抹笑,像是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好像随意的反问,“你真的觉得那和尚不闷吗?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欲,在山里待久了,就算是和尚也不会像她对外界这么冷淡吧。”
紧绷着弯着腰的仆人还有什么不懂的呢,只不过是少年的借口罢了,他是想玩弄这个和尚了。
于是仆人就附和的少年的话,“少爷说的是,少爷说的是,是奴才蠢笨,奴才该打。”
说完,他就抬手掌自己的嘴巴,毫不留情,啪啪的一声听着都知道力气不小。
岳瑛稍微的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仆人就立马放下了手,嘴唇的旁边有一圈红印子,他低着头,等待着少年的吩咐。
耳边传来少年不耐烦略微暴躁的声音,“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把大师请来。”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和尚才过来了。
温希恩大老远就听到了抒情的曲子。
荡人心魄的曲音轻扬而起,舞女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海棠树下的少年,一身锦衣,头发乌黑靓丽,随意披散开来,姿态慵懒,随着曲子的旋律,头也会跟着一动一动。
温希恩走近,仆人就凑到了少年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就退到了一边。
岳瑛旁边是石桌,石桌两边有两把椅子。
在温希恩走过去的时候,岳瑛好像也察觉到了温希恩的位置,蒙着白纱的眼睛看了过来。
他笑的纯良,指着旁边的位置,“和尚,过来坐。”
虽然岳瑛笑的好看,但是温希恩硬生生的从他的笑容中看出来不怀好意。
温希恩还是坐了过去,她连坐下背都挺的直直的,如折不断的翠竹,和坐姿慵懒的岳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舞女衣着轻薄,舞姿魅惑,媚眼如丝,一举一动都像是在调情。
这下子温希恩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只能闭着眼睛,眉眼清冷的转着佛珠。
可能是眼睛瞎了的原因,岳瑛的听力特别敏感,在加上他又在意旁边和尚的动作,一丝细小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耳尖微动,可以隐隐约约的听到细微的转东西的声音。
岳瑛稍微的一想就知道是转佛珠,他都快被气笑了,好心的叫这和尚看舞,这舞姬可是岚州中最出名的舞姬,一舞千金难买,让和尚见见世面,这不懂风情的和尚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转佛珠。
实在是不懂风情!
岳瑛用舌尖顶了顶上颚,头脑冷静了一些,声音也冷淡了:
“你看了没有,不会是闭上了眼睛吧?”
少年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悦的危险。
没有听到回应的岳瑛焦躁了起来,语气加重,“和尚?”
“岳公子,贫僧不爱看这个。”和尚的声音轻柔,语调清冷,像片羽毛似地搔着岳瑛的耳朵。
岳瑛笑了一声,很冷。
“那你告诉我,你这个和尚喜欢看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弄来,你可要好好想想,想不出来就别想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这和尚与别人不同,这个不同是只各方面的,和这个和尚相处可以让岳瑛冷静些,也的确如这个和尚所说,自从和尚来了之后,他就没有做过一天的恶梦。
其实岳瑛从小到大一直都不信鬼神之说,可是这个和尚却颠覆了他对世间的认识。
他想发现这个和尚到底有什么不同,他不信这个和尚真的清心寡欲。
温希恩对于岳瑛的无理取闹,并没有生气,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变过,“贫僧没什么喜欢的,多谢岳公子的好意。”
这仿佛是对劣童似的语气让岳瑛很微妙,他无声的嘲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