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亲不知道躲吗?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给别人亲,还是说你想和他亲?”
岳仰这话实在没什么道理,且无礼至极,温希恩本还气岳仰对她不管不顾,岳仰倒先来找她不痛快。
可和尚一向嘴笨,吵架永远都是输的那个,便干脆不与岳仰做这些口舌之争,只抿着唇绕过他就要往前走。
岳仰见温希恩这样反而不依不饶追上来,温希恩实在不耐了甩开他:“不过是个乌龙,我身为男子又能如何呢?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岳仰定定看着我,突然嘲弄地笑了声,然后伸手摸了摸温希恩的脸问道:“和尚,你难道没有察觉到吗?”
温希恩一把打开他的手,淡淡看他:“你什么意思。”
心里却觉得惊讶,岳仰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难道他也发现了刚才男子身上的不同?
岳仰扬起头:“我方才忘了和你说,和尚你被那么多女人围着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温希恩:“……”
果然是高看他了。
温希恩不可置信地望岳仰,她被陌生人轻薄时岳仰没有立刻帮忙,反而先看她脐下三寸反应如何?
然而温希恩还没问出口,又瞧见岳仰似嘲似怒的模样,突然有些怔愣,他低低的声音滑进了耳朵:“任那些女人怎么摸你亲你你都没反应,这说明什么?”
说明老子是个女的!
和尚眉眼清淡,清凌凌的眼睛淡淡地看着岳仰,声音犹如珠落玉盘,又像是皑皑雪山,透着一股子清白的冷意,“贫僧是位出家人,岳小少爷过分了。”
岳仰头一次见温希恩这么冷漠的表情,以前虽然脸上表情也少,还是眉眼起码还带着出家人的慈善。
和尚的一举一动却犹如延慢了好几倍一般在他眼里放大,就连现在,这人睫毛轻颤,朝他瞥来的冷淡一眼,细节都在他眼中不断放大、再放大。
温希恩缓缓抬头看他。
岳仰目光如炬,当中仿佛有个漩涡,要吃人似的缓缓吞没她,然后一字一句笃定道:“难道和尚你是个断袖。”
温希恩:“……”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岳仰见温希恩这副冷淡的样子,反而抚上她手臂,突然散了所有尖锐怒气,此刻又一副亲亲少年的温和面孔,说:“和尚,开玩笑而已啦,我叫你来这种地方正真是因为刚才的男子。”
温希恩万分清楚他口蜜腹剑的性子,这会儿可能正经起来了。
温希恩皱着眉问,“你怀疑他是凶手?”
“不清楚,但是每次有人死的时候那位男子都在旁边,看似好像看热闹,可是却如同看戏一般,甚至我还看到过他笑过。”
“试问哪个正常人在那样诡异可怖的死者中还能笑的出来?”
但是岳仰没有任何的证据指向男人和死者的关系,这些只是他的猜测,因为他们没有线索再找到别的可疑人物。
所以岳仰想试探试探那名男子的底细。
可是在调查中发现这名男子就像凭空出现一样,没有任何的背景,亲人,朋友,一切都显得很诡异。
温希恩已经知道了凶手了。
但是却不知道凶手到底在唱什么戏。
——
人间的集市,比平日的街道热闹数倍,不似戏园里大家沉醉安静地听着角儿的莺啼婉转,也没有勾栏瓦舍里熏人的香风和缠人的手臂。
有人来人往,买卖吆喝。有七嘴八舌,有步履穿梭。
这份熙攘再不是书上冷冰冰的文字,很鲜活地在我面前铺展开,我才晓得,这叫烟火气。
温希恩下山也不过数次,全往那静谧狭窄的巷子里钻,去的都是清幽雅致的馆楼,不曾来过这样嘈杂的闹市。
岳仰见怪不怪地看着我四处张望的模样,神秘一笑,说:“和尚,等再晚些,我带你看些更好看的。”
这叫温希恩不禁怀疑难道岳仰带她来到底是为了抓凶手还是只为给她看这些我未见过的人间景色?温希恩理智地停住思绪。
这时已接近黄昏了,可是温希恩却连哪位男子的影子都没有瞧见,只是偶尔在这集市上看到了男子,温希恩和岳仰便会天天来看,没有办法,他们两男子的行踪都不知道。
温希恩望着天空中一抹残阳,这倒与雍和庵上的别无二致,甚至在她的房间能将那块不圆满看得更清楚,血色更深。
可在这里看着,那一半的落日仿佛要顺着天际流下来,远处的雾模糊了天地界限——天,地,人群,连成一条线,赤霞的光芒顺着这条线柔柔散到每个人的头脸上,他们的头发,瞳孔,脸颊甚至半张嘴唇微露的牙齿都折射着橘红,人群流动间,暖意仿佛在蒸腾。
温希恩停在一处卖首饰的摊子前,拿起一副木珠手串,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些山水鸟兽,笔力粗糙拙劣,但又丑得有几分可爱。
温希恩觉着有趣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岳仰就略带几分嫌弃地看着她,似乎在质疑她的眼光。
然而温希恩眼神一转,越过岳瑛的头顶,突得望见长长的人群尽头竖起个草木棒子,上头红彤彤一片,温希恩视力很好,一眼便认出那是糖葫芦——柯长庆常常带上来给她吃。
温希恩瞧着那草木棒子顺着汹涌人潮就要离她远去,拍了下岳仰垂在她身旁的手,然后在嘈杂中大声知会了他一句,也顾不得岳仰听清与否,便一头钻进那车水马龙里追糖葫芦去了。
终于那卖糖葫芦的汉子被温希恩叫住,温希恩额角热得出了点汗,但还是用心选了个个头最大,颜色最亮的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包起来。
那汉子伸出两根黝黑的手指,说:“两文钱。”
温希恩一下愣住了,仓促间忘了向来都是由岳仰付钱的,温希恩从来就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金子在她的眼里就和石头没什么两样,因此当真是身无分文,穷光蛋一个。
可温希恩回头时,却只见得一片陌生的人头攒动——她走得太急,和岳仰被人群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