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琪因为路途颠簸,劳累过度,造成了早产。
幸亏抢救及时,婴儿得以保全落地。但陈晓琪因为失血过多,如果不及时输血,会有生命危险。
县医院平常很难得存有血液。因为条件不好,即便有血,也无法长久保存。因此,县医院需要用血,都是临时从市中心血站调血过来用。
此时正是凌晨四点,距离市中心血站上班还有五个小时,加上路途所花时间,显然来不及。
许一山在得知老婆需要输血,毫不犹豫伸出胳膊喊:“来,抽我的。”
医生为难道:“你什么血型?”
许一山道:“你只管抽就是。问道血型适合所有需血者。”
他刚才因为紧张,有加上疲惫,在陈晓琪进去抢救室之后,出现了短暂的晕迷现象。
这是一种典型的急火攻心症状。只有真心的人,才可能出现这种症状。
老董自告奋勇要给陈晓琪输血,遗憾的是他的血型与陈晓琪不匹配。
血型不对,很容易出现血凝,这样会对患者的生命构成危险。
医生还是不愿意抽许一山的血,毕竟他刚才也晕迷了,身体不宜供血。
许一山见医生还在迟疑,自己拿了针管就要往静脉上扎。
无奈,只好抽了血去化验。一验,是o型血,真正的万能输血者。
当针管从许一山身体里抽走50血时,许一山坚持继续抽。
护士为难道:“再抽,就抽干了。”
“抽干也要抽。”许一山脸色惨白,即便他壮如牛的身体素质,还是挡不住一下被抽走几百毫升的鲜血。
“真不能再抽了。”护士坚决拒绝。
在她将抽血针管再次从许一山的身体上抽走时,随着针头离开身体,许一山的心恍如跟着跌下去了冰窟窿,凝固了。
他想起身,可是四肢无力。眼睛去看四周,眼前晃动着一片金光。
他站立不稳,轰然倒地。
等他醒来的时候,陈晓琪父母陈勇和曾臻正站在他的床边。
他艰难地想挤出一丝笑容,嘴角动了动,挤出一句话道:“爸妈,我老婆还好吗?”
刚才,他就像入睡了一样,梦里,他依稀看到无修老和尚,正在盘腿与自己对弈。
他仿佛看到爹许赤脚,披头散发在花间发足狂奔。
他喊了一声,许赤脚便站住脚,冲他一笑,招招手让他过去。
他努力想走到爹身边,但他不管怎样使劲,似乎永远都与爹保持着至少三米的距离。
他一急,人便醒了过来。
陈勇脸色铁青,曾臻似乎也很着急。
“亏你还睡得着。”陈勇低声呵斥了一声,“许一山,晓琪如果有三长两短,我不会饶了你。”
许一山闻言,一颗心顿时紧绷起来。
陈勇去找院长商量让女儿陈晓琪转院的事。据医院给出的意见,陈晓琪的情况不太乐观,最好是转去市附一医院。
当然,医院方面没忘记告诉陈勇夫妇,如果不是昨晚许一山给老婆输了50的血,后果会比现在严重万分。
陈晓琪一直没醒过来,急需输血的她,还在等着市中心血站紧急配送鲜血过来补充。
许一山死死抓住床单道:“妈,你叫医生过来,再抽50给晓琪。”
曾臻叹口气道:“一山,你别胡思乱想。你的身体已经不宜再抽了。”
许一山挣扎着坐起来,撸起衣袖道:“我没事,妈,我身体好,真没事。叫人来抽我的血吧。”
曾臻摇头道:“一山,你已经很虚弱了。不能再抽了。”
许一山急得要哭,挣扎着要下地去找医生。
现在他就一个念头,宁愿自己死,也要保住陈晓琪一条命!
正在争持不下之际,只听到门口一响,大家便看到许赤脚飘然进来了。
许一山猛然一眼看到爹,情绪顿时奔溃。
他不顾还有人在看着自己,哇地一声哭起来喊道:“爹,救救我老婆!”
许赤脚伸出手来,在许一山头上拍了几下道:“大男人,动不动就哭,你不丢人啊?”
许一山哪管得这些,他哀求着爹道:“爹,你快救救晓琪啊。”
一边的曾臻无奈道:“一山,你爹就是个赤脚医生,他还能比县医院的医生厉害?”
许一山道:“妈,您不知道,我爹能救。”
曾臻便去看许赤脚,欲言又止。
这是他们亲家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是许赤脚跑去陈勇家,提出自己儿子与陈晓琪不合适,希望他们能解除婚姻关系。
本来许一山结婚的时候,他们亲家是可以再见一面的,但许赤脚那天却缺席了儿子的婚礼。
在曾臻看来,县医院正规医生现在心里都没底,要求女儿转院去市里。他许赤脚一个草药郎中,难道还会起死回生的本事?
陈勇在找过院长后,回来了许一山这里。
看到许赤脚在,陈勇礼貌颔首道:“亲家来了啊,挺快的嘛。”
许赤脚自从上了无修山后,整个人都变得让人不敢相信了。
首先,他将过去穿的衣服尽数舍弃不要了,而是改穿了一件长袍。
其次,他的头发显然很久未剪,胡子很久没刮。以至于现在的许赤脚,长发飘飘,长须过胸,俨然仙风道骨模样。
听女婿许一山哀求爹许赤脚去救陈晓琪,陈勇当即摇头道:“别费那个心思了。要相信科学。”
许赤脚一直笑而不语,在听到陈勇不屑的话时,他淡淡笑了一笑,道:“亲家,能带我去看看晓琪吗?”
陈勇摇头道:“不行。晓琪现在重症病房里,不方便。”
许赤脚哦了一声,从腰里摸出一颗火红色的药丸道:“亲家,你能将这颗药喂给晓琪吃了吗?”
陈勇盯着药丸看,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苦笑道:“亲家,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装神弄鬼干嘛?”
许赤脚正色道:“怎么是装神弄鬼呢?晓琪是我儿媳妇,就是我许家的人。我许家人,我还不能做主了?”
陈勇冷笑道:“你还真不能做主。”
许赤脚也不生气,还是淡淡地微笑。突然看着儿子许一山道:“一山,你信爹吗?”
许一山使劲点头。
“行,你信,爹还有点面子。”许赤脚不再理会陈勇夫妻,他认真对许一山道:“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必须将这颗药丸喂晓琪吃下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许一山二话没说,从爹手里拿了药丸就往外走。
陈勇堵住他的路道:“许一山,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你也敢信,快丢了。”
许一山摇摇头道:“不,我相信我爹。爸,你就让我去喂晓琪吃吧。”
他相信自己父亲,并不是完全出自他们的父子之情。而是爹在吴家姑奶奶哪里露的一手,已经彻底让他信服爹许赤脚已经不是过去的一个草药郎中。
而是一个真正深藏不露的扫地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