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山自从离开茅山后,与老董在一起的机会就很少了。
老董这个淡泊名利的人,因为许一山的原因,开始进入仕途。在许一山和黄晓峰先后离开招商局后,茅山招商局便由他掌控了。
老董是个天生的政治人才。他有着家传的从政经验。老董父亲当年在茅山算得上是个风云人物。由于看不惯官场上一些丑恶的想象,他表现得与同僚们格格不入。
这种心理与做法,直接影响到老老董一生都郁郁不得志。于是便早早退了下来,安心在家养花种草,颐养天年。
两人一见面,老董便过来搂住许一山的肩膀,充满感情道:“老许,想死哥哥了。”
许一山嘿嘿地笑,逗着他道:“老董,你想我不应该啊,你怕是想那个小妹儿吧?”
老董正色道:“说了你不信。老许,你走后,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孤独着嘛。”
“茅山那么多人,怎么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太清高了吧?”许一山批评他道:“老董,不是我说你啊,要想干好工作,就得与群众打成一片。”
老董大笑,骂道:“滚蛋吧你,几天不见,一口官腔了。说真的,老许,茅山现在的情况,比过去不知要好多少了。”他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的时候,他才压低声音说道:“你还别说,女人这种动物一旦认起真来,男人就只能缴械投降啊。”
许一山觉得他话里有话,便试探着问他:“什么意思?”
老董说道:“就拿县委周书记来说。她一个漂亮的小女娃儿,按理来说,不该是彭县长的对手吧?可是事实真会让你跌破眼镜。这个周书记厉害着呢。现在的茅山,根本就没姓彭的人说话的余地。彭县长干脆去搞了试点,把所有的事都压在周书记一个人身上。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没点本事还真会被压垮。可实际情况是,茅山在周书记的手里,现在玩得滴溜溜的转。”
许一山看着老董一脸崇拜的神色,打趣他道:“你被征服了?”
老董咧开嘴笑,“我敢不服?不但是我服,现在全县干部群众,谁不服?周书记身边的袁珊瑚,更是了不得。”
“袁珊瑚怎么了?”许一山惊异地问。
“袁珊瑚比周书记还狠一些。”老董似乎心有余悸道:“听说,她一个人冲到黄晓峰的办公室里,当着许多人的面,指着黄晓峰的鼻子训斥他,把黄晓峰的面子踩在地上摩擦。”
许一山乐了,问道:“黄晓峰怎么招惹上她了?”
“具体原因我还不敢确定。总之,黄晓峰在她面前一声没敢吭。这要换在过去,黄晓峰能忍受得了?黄家大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老董热情邀请许一山去家里少坐。今晚他老婆在家休息,可以弄几样小菜,让他们两个小饮几杯。
许一山也没推辞了。这次来茅山检查经济工作,让他心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坦。茅山正在向他当初设计的五个圆圈的计划迈进。周琴执政的每一步,似乎都是按照他当年设计的步骤在进行。
周琴正在帮他实现梦想。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他便有了马上想见一见周琴的欲望。
这次来茅山检查,周琴只匆忙与他见过一面,聊了几句话后,便将他们安排给了袁珊瑚。许一山点名检查茶油基地和汽车零配件基地,检查的结果让他兴奋不已。他有一个强烈的感觉,茅山按照目前发展的态势和速度,将很快超越其他县,成为真正的富裕大县。
老董老婆满脸堆笑迎接住许一山。她已经准备了酒菜,笑眯眯道:“你们两兄弟很久没在一起喝了。今天我特别允许,老董你可以敞开喝,但不许发酒癫。”
老董陪着笑脸道:“老婆大人请放心,有老许在,轮不到我醉。”
护士长的老董老婆,如今在县人民医院是块红牌。她招商局长的老公,让她在县医院如鱼得水。
许一山看着满桌的酒菜,笑道:“要不,我们请周书记过来坐坐?”
“请她?”老董吓了一跳,“我可没这个面子。”老董讪笑着道:“周书记来茅山两年了,没听说过她去过任何一个人的家里。”
“不试怎么知道?”许一山笑嘻嘻道:“我们请她喝酒,又不是请她办事。”
说着,他果真摸出电话来,将电话打了过去。
周琴听说许一山邀请她去老董家喝酒,左右为难道:“我又不会喝酒,许一山,你是不是找错了人?”
“没错,就是你。周书记,给不给面子,你一句话的事。”
周琴迟疑片刻道:“真不想给你这个面子。但是看到你曾经为茅山作出的贡献,我还是决定不让你失望。你等着吧,我马上过去。”
茅山县城就巴掌大的地方,没过多久,周琴带着袁珊瑚一起出现在老董的家门口。
许一山也没想到真能请动周琴,等到周琴出现在面前时,他居然有些手足无措了。
老董更是惊喜不已,慌忙将客人迎进屋里,连忙吩咐妻子招呼客人。
周琴环顾一眼屋里,启颜一笑道:“许一山,你躲董局家里喝酒,这时候才告诉我,该罚。”
老董连忙说道:“周书记,是我的错,罚我。”
周琴笑了笑,在桌子边坐下来,回过头对袁珊瑚说道:“珊瑚,你也坐。他们两个男的,我们三个女的,不用怕他们。”
袁珊瑚的脸红了起来,她不好意思笑道:“周书记,别的不怕,喝酒我还真怕。听说许书记身怀绝技,千杯不醉哦。”
袁珊瑚称呼许一山为“书记”没错。许一山的组织关系至今还挂靠在茅山县组织部。他这个挂职的副书记的身份没有改变。
作为挂职的副书记,茅山县的大小事务没必要让他都知道。尽管县里出台的政策和相关文件按规矩要报送给他,可在实际工作中,大家都会有意识地选择少这样一个麻烦。
毕竟,许一山在茅山连个正经的办公室都没有。他来茅山挂职,只是市里让他来过渡,并没想着要真正将他放到茅山来。
许一山现在的身份很不好界定。他究竟是茅山县的挂职副书记,还是衡岳市的干部?没人说得清楚。他头上现在戴着一顶省经济发展领导小组秘书长的帽子,但他又不是省委干部,这种复杂得连许一山自己都弄不清自己真正身份的关系,让每一个接触他的人,都很难正确把握接待他的规格。
“来了就不用客气了。”许一山热情邀请两位女士道:“周书记,小袁,今晚我们不谈工作,就喝酒。”
周琴白他一眼道:“你当然可以不谈工作。你现在高高在上,我们基层的苦楚,你们能知道吗?对了,今天这个机会很好,珊瑚你也在,你请教一下董局,搞清楚招商局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