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一山的书房里,许一山与江灵珊相对而坐,半天没有说话。
其实,在看到江灵珊凝重的表情后,许一山心里已经有了底。陈晓琪的情况不乐观,或许,奇迹不会在她身上发生了。
“我应该早来。”江灵珊突然说道:“我来晚了。”
按照江灵珊的说法,陈晓琪受伤伊始,如果一直施以针灸疗法,完全可以将她身体里郁结的淤血化解。淤血化解后,一切将迎刃而解。
现在,淤血在陈晓琪身体已经形成了板结。针灸未必能将淤血化解了。
“没办法了?”许一山深深叹口气,苦笑道:“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
江灵珊看他一眼,试探着说道:“你要知道,你这一辈子都将守着这样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吃饭,什么都不知道的像木头一样的人。而且,她的生命可能会很长。长得不可想象。”
许一山嘿地笑了,道:“师父,你的意思是,我家晓琪今后会长生不老了?”
江灵珊被他的笑感染了,叹口气道:“许一山,不管你是真心的还是装出来的,你这份乐观精神,还真令人感动。”
许一山双手一摊说道:“这可能就是我的命。尽管我不认命。”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江灵珊说这话的时候,脸突然红了,“世界上就没有完全绝对的绝望。希望之光随处都在,就看有不有人愿意付出了。”
许一山没多想,脱口而出道:“只要我家晓琪能康复,就算要我的命,我也认。”
“真的假的?”江灵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
许一山一本正经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子钉进去木板里了,还能有回头的可能吗?”
“你的命倒没人要,但确实需要你付出。”江灵珊犹豫一下说道:“许一山,我需要拿你做个试验。”
“试验?我?”许一山茫然地看着她问道:“师父,你直接说,需要我做什么?”
“我是你师父,对不对?”江灵珊脸色愈发变得绯红了,问许一山道。
“是啊。我磕过头的,我认。”
“师父犹如父母,对不?”
“对。”
江灵珊便低声说道:“我这里有一个想法,需要借助你的身体才可能实现。”
许一山想也没想说道:“行,要肉还是要骨头?我拿给你。”
江灵珊扑哧一声笑出来,嗔怪道:“没人要你肉,也没要你骨头。但是......”
她欲言又止,神色变得羞怯了起来。
许一山若有所悟,讪讪道:“师父,你说吧,我命都愿意给你。”
江灵珊慌乱道:“我可不要你的命。你的命,要给,也是给她。”她指着隔壁苦笑道:“一山,你不是会龟息功吗?我现在就需要借助你龟息功的力量。”
许一山一听,顿时乐了,赶紧说道:“师父,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难题呢。这么个事,太简单不过了。你说吧,我要干嘛?”
“你等等。”江灵珊突然起身出门去了。
过了好一会,她转回来,反手将门锁住,面无表情说道:“你把衣服全部脱去,躺在床上。”
许一山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师父......”
江灵珊不去看他,背转过去身子,将她随身带着的银针包打开了。
许一山哪敢在一个漂亮的姑娘面前脱去衣服啊。何况,门外曾臻还在,隔壁陈晓琪还在。
“我来帮你吧。”江灵珊柔声说道:“如果你想让陈晓琪康复站起来,你就按我吩咐的去做。”
当许一山脱得只剩下最后一个裤头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死死抓住裤头不肯往下脱了。
江灵珊蹲在他跟前,许一山一低头,就能看到她身体的无限春光。
他神思大乱,往后退了一步,求饶着道:“师父......”
江灵珊正色道:“这不是古墓,听话。”
她推着许一山倒在床上。从银针包里拿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听我的吩咐,心情平静下来。”
许一山的心情哪能平静下来,他心想,老子也就一凡夫俗子!
江灵珊却不去管他,低声道:“你现在将气汇聚到丹田之内。”
许一山依言而行,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敛神静气。
这让他有些惊慌。过去他敛神静气,也就一瞬间就能做到。想自己第一次利用龟息功深潜洪河大坝堵管涌的时候,事后虽然出了一身冷汗,内心深处却沾沾自喜不已。
江灵珊见他半天没将气汇聚在丹田之内,不觉生了气,猛地一掌拍在他的丹田之上,低喝一声,“收心吧你。”
许一山一激灵,气便自觉涌到丹田之处。
没等他回过神来,只觉得丹田之处被蚊子咬了一下一样,江灵珊手里的银针已经扎进了他的丹田。
“你能感觉到银针的存在吗?”江灵珊轻声问他。
许一山紧闭双眼,脑海当中蓦地现出一幅图景,就好像医学上拍的ct照片一样,他脑海里清晰地看到银针在自己身体里微微的颤抖。
“你试着把精气去聚齐在针尖上。”
许一山试着去做了,却突然感到一阵锥心的痛。身体不由颤抖起来。
江灵珊慢慢捻动银针,几分钟后,猛地将银针抽了出来。
“穿衣。”她命令着他,“我们去隔壁扎针。”
许一山手忙脚乱往身上套衣服。被江灵珊逼着全身赤裸后,他再无勇气去看她。他很羞愧自己刚才的表现,尽管他努力不往邪路上去想,可是身体还是出卖了他。
江灵珊自然感知了这一切。她绯红的脸色久久没有褪去。
等许一山将衣服全部穿戴整齐了,她浅浅一笑道:“你记住,你不是杨过,我也不是龙儿。许一山,陈晓琪能不能站起来,就看这一针了。”
门外,曾臻等得心急如焚。
刚才,江灵珊说要从许一山身上取气时,她尽管懵懂不明白是什么道理,但她还是默许了。
给陈晓琪扎针,却不是江灵珊亲自动手。
她稳稳地站在床边,让许一山拿了银针,吩咐他道:“凝神,静气,气运丹田。”
许一山依言做了。
“记住我原来给你说过的顺序吗?”
许一山缓缓点头。
“开始吧。”
许一山此刻恍如神助,飞针如花,令人眼花缭乱。没一会,陈晓琪的百会,膻中,丹田和涌泉等穴位,都逐一扎了银针。
江灵珊将刚从许一山身上拔出来的一根银针递给他说道:“这是最后一针,扎太阳穴。”
许一山楞了一下,迟疑着没敢往下扎。
太阳穴俗称经外奇穴,此穴为人命门所在。伤此穴,轻则晕厥,重则毙命。
“扎。”江灵珊眉头紧皱,命令许一山下针。
曾臻紧张得脸色都变得苍白了起来,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许一山将心一横,心想,事已至此,再无回头。
这一针下去,陈晓琪还是不见动静。
江灵珊也紧张得鼻尖上冒出来了一层细密的汗。
“运气银针,慢捻微颤。”
许一山心无旁骛,凝神静气,慢慢地捻动银针。
几分钟过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声音,“哎呀,痛。”
陈晓琪的眼珠子突然转动起来,痛苦让她的面孔几乎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