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兴镇又经历了两场战斗,身体非常疲劳。他休息时,看着天色渐渐的晚了。心想若是让太阳落山,那就失去了先机。时间久了,一旦敌人选择逃跑,这山区大根本抓不到了。而此时,杨兴镇距离出发的地点也不远。同时,从战斗的频率上看,他现在已经没有能力救援所有的伙伴了。纠结选择后,咬破牙关,杨兴镇决才定把情报送下山去。
这种情况下,一般人都会做出这种选择。但是这个选择对于杨兴镇来说,就和他所属特战队全员战亡,没有他一样在他心里留疤。
……
老侯把地图摊开,确认比例。判别地图有效之后,又眉头皱着想了一会儿,这才敲了敲拐杖,大声的下达命令:“所有人听令,进山搜索,抓人,拒捕者,可以开枪处理,伤人者,准许击毙。”
所有人?
这个部队里都是老侯的人,这所有人,让人猜疑,但老侯的命令却不容人质疑。唯独杨兴镇没有走,仍然留在临时搭建的营房里。
“小杨,你咋不走?”
“我保护首长安全,我是首长的警卫兵,这是我的职责。”
杨兴镇声音洪亮,咬字清晰。此刻,他正在用职责对抗着自己的心。不过,说实话,他想一起去救人。
“哦,你现在想起你的职责了,当初你拍着胸脯向我保证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职责。你信誓旦旦的说你能保护所有人的安全,那我问你,你带的人呢?你带着那些人进去,怎么没有把他们带出来。”
杨兴镇低头,心里很痛。一直嚷嚷着要把同伴救出来,到最后还是随了敌人的意愿,把情报送了下来。但现在这种情况,所有人都上山搜索去了,只有老首长一个人留在这里,那怎么行。
所以,他心里打算,无论老首长怎么说,他都不走。
“小杨,我知道你的事儿,你那些战友的牺牲,给你的心里留下了特别重的创伤。你觉得如果有你在,你的战友就不会死,所以,你心甘情愿背负着这个被豁开的伤疤活一辈子。”
“首长,求你,别说了。”杨兴镇快崩溃了。
“现在,你又为了保护我,一个无关紧要的老头,而放弃了自己的队伍。”
“不,首长,您不是无关紧要,敌人像疯狗一样,他们看到大家上山,一定会选择来杀害你。”
“谁说他们来杀我,我就一定会死。”
杨兴镇默不作声。
“小杨,先不说我的死,你得为自己想想。如果这一次,还有人死了,你这辈子就完了,你会在愧疚中一直到老,你的事业,你的余生都会被那份愧疚所左右,你将毫无成就。”
杨兴镇咬着下嘴唇,那份愧疚他心里清楚,但他决定先把情报送回来的时候,那份愧疚已经开始在侵蚀他了。
看到杨兴镇的样子,老侯拄着拐杖来到了杨兴镇面前,他拍了拍杨兴镇的肩膀,软硬兼施:“孩子,我这种人早就活够了,能死在任务里,是我这辈子一生的追求。你知道,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新时代的诸葛亮。这机会难得,你让我玩一把空城计。”
杨新镇被说的心痛了,眼神有了变化,他看向老侯,老侯乐滋滋的:“放心吧,人家又不是傻子,这营地一个人都没有,最多也就是逃犯下来偷车的,不会来杀人的。”
“那……”
“快走吧!这是命令!”这一次老侯拉长了口气,缓慢,还有哀求的味道。
“那……那我真走了。”
老侯笑了,像年轻人一样捶打着自己的胸脯:“人有的时候,不一定要遵守纪律,法律不外乎人情,这一个情字只要你懂了,你的前途远着呢。”杨兴镇点头,站的笔直,给老侯行礼,老侯把拐棍儿扶好,还礼:“辛苦了,小同志,这个世界是你们的了。”
在心中的某一处,杨兴镇总有那种说不上的感激,他星目含泪,转身跑了出去。
……
这里余下老侯一个人,他看见杨兴镇走了,自己找个凳子坐下,唉声叹气:“哎呀,姓候的,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最后给自己做了一个死局,怎么破,我问你,你要怎么破?”老侯自言自语说了两句。又站起来拄着拐杖踱步。
“难道真的来一个空城计吗?”
“别犯傻了,诸葛亮用空城计的时候,对面是谁,司马懿,按照说书人得不的,这个司马懿生性多疑。现在我的对手,说好听点是亡命之徒,说不好听的是一群没带脑子的。这种好社会还玩命,那脑子能好了吗?你设个空城计,他远处看见了,敢手舞足蹈的跑过来,你信吗?”
老侯拄着拐棍自言自语,又走了两圈,把自己的衣服脱了,换成一身普通大爷的便装,然后拄着拐棍儿走了,边走还边嘟囔着:“三十六计最后一计,走为上计。”老侯不能往山下走,那是逃跑,他也不能往山里走,这里云深不知山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往里面走的太深,会让人猜测。老侯能做的,只是绕着这个山头,围着这个山转圈圈。
就在老侯离开不久,军营里果然来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女孩,她长发乌黑,唇红齿白,纤细的鼻梁上面,有一双水汪,深邃的眼睛。这女孩身材尚显青涩,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左右。她进来之后,双目左顾右盼,最后落在了放在椅子上的军服。
“他藏起来了。”
女孩的判定很准,老侯不是跑了,是藏起来了。这森林很大,要藏在一个地方,还真不好找,但对于熟悉森林的人来说,不难。
不一会儿,女孩已经在营地走了一圈,她最后把目光停在一个断裂的树枝上。然后她跳上树木,像猿猴一样拉扯着树枝,急速前行。走上一段时间,一旦明显痕迹消失,她就会从树上下来,确定踪迹。很快,她就看见一个老头,拄着拐棍,在青苔地上,艰难前行。
“就是你了。”
女孩说着手臂舒展,灵动跳跃,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从老侯的头顶呼啸而过,落在他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