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瘦削的军官就是老侯,不过他现在可不是什么首长,他才五十多岁,看起来精神抖擞。老侯在那个时候能力就很强,他的军职依旧在同龄人算是高的。
现在,老侯的心情很轻松,因为这次会议算不上一个正式的军事会议,总体来说,这次会议更像一场带着联谊性质的学习会。
这次来的中层军官很多,所以,军部就给包了一个车厢。军官们在车厢里喝茶,聊天,甚至有人还组织着,像新兵一样唱起了军哥。
包厢紧邻着是一个普通车厢,急着下车的人,已经堆满了在车厢门口,有些急性子的,甚至已经把车厢的玻璃打开,准备从窗户上直接跳出去。
这个车厢里,就坐着高栋梁,他剃着平头,胖乎乎的。现在的高栋梁还是三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看着旅客急迫的样子,高栋梁一点也不着急,淡定从容,还在进站的时候,看着接站人攒动的人头。
“小高同志,我从这里下车。”
“好的,林领导。”
和高栋梁说话的人,也才四十岁左右,眉清目秀,这容貌特别满足八十年代,黑白电视中那种清正廉明的人的所有想象。
“不要叫领导,我只不过比你大一级而已。”
“好的,林哥,一路顺风。”
这位姓林的领导,就是林忠海,他是在这里出差的,恰好看到了高栋梁。林忠海特别喜欢高栋梁,高栋梁谦逊有礼,情商还高。
“小高啊,我这次出差,接我的人是一个老朋友了,他在饭店安排了一个位置,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咱们俩也能加深一下友谊。”
高栋梁很清楚这种友谊式的邀请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摇摇头,带着感激的口气说:“我来这里是见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市里那边都没有给领导请假,今天晚上1点还有一趟回满城的火车从这里路过,我还要坐那趟火车赶回去,这一次,我只能谢谢林哥的好意了。”
在不想和这些人为伍的前提下,高栋梁用足够委婉的理由,婉拒了林忠海。
……
在高栋梁和林忠海说话的时候,远处就有一双眼睛,有意无意的落在了高栋梁的身上。这个目光的主人就是疯子。不过,在八零年代的时候,疯子可没有蓬乱着头发,他穿着整洁,平凡朴素的衣着中,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劲儿。
高栋梁之所以到这里来,就是因为疯子。当初,高栋梁想要找一些武林人合伙做一些事情。疯子在恰当的时候,以恰当的身份出现,把费财介绍给高栋梁。
在疯子的心中,高栋梁这个人很聪明,很有利用价值。如果把他拉黑,吸引到苦行者来,对于苦行者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好事。可是没有想到,高栋梁发现了自己,虽然没有碰上,但已经掌握了自己的行踪,甚至开始用一些理由,找着警察对付自己了。
这样可不行,疯子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根本没有时间和警察周旋。于是,疯子就让费财把高栋梁约来,他要好好的谈谈。
……
火车开始鸣笛,进站了!
大家蜂拥下车,高栋梁不急不忙,看着疯子从自己身边走过,这才起身离开。高栋梁是最后一个下车,他没有人接,下车的时候,其他人已经陆续开始从站台上离开了。
远处,疯子蹲在那里。这是疯子特别选好的地方,离出口近,又离着火车远一些,这样足够观察高栋梁的。
高栋梁并没有带行李,他相对轻松,出来之后并没有想着马上离去,而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那些军官们,早已经从另一个通道离开,老百姓也都陆陆续续开始检票出站。高栋梁观察完毕,竟然朝着疯子走过去,疯子眉头一皱,但他没有动。这个时候,疯子不相信高栋梁看出自己什么来了,如果这个时候躲反而说不清楚了。
“同志,借个火!”
“我不抽烟!”
“哦,忘了,我也把烟戒了,光想着自己抽烟没带火,没想到烟也没带,你说我这年纪轻轻的,记性咋这么不好。”
高栋梁表现的轻松自然,疯子的心里却有点紧张,心里想着,难道他发现我了?
按道理说,高栋梁就是来借个火,既然想起自己戒烟了,那不就应该走了吗?可是高栋梁并没有走,圆圆的脸蛋带着谦逊的笑容,然后认真的看着疯子。
疯子心里不舒服,哪怕想着今天晚上见面了,这样被认出来也是有点被高栋梁压了一筹的感觉。
“还有事儿?”
高栋梁指着疯子腰上的两根筷子说:“能问一句,这是什么吗?”
“峨眉刺!”
“看着到像……”
“筷子?”
“不,像古代人用的簪子,谁要是头发长了,也许能插在头发上。”
疯子皱眉:“怎么会有人把他插在头发上……”
高栋梁没有回答,笑着说:“如果我们俩再不出去,也许这站台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
只是他们两个来了。
李若男看着自己的丈夫开门去迎接,见到只是章天明和老杨,心里就有点犯嘀咕了。两人之所以过来,是因为李若男发了电报,老杨自己来是情理当中,但是章天明为什么没有晚秋带来,明明在电报中要求了啊!
费财也看见章天明没有把自己的老婆带来,嘴上乐呵呵的说:“弟妹咋没来,是我家那个娘们,给你们发电报的时候,为了省钱,少写了几个字?”
还没有等章天明礼貌的把这个理由说出来,耿直的老杨就来了一句:“你有脸见那么多人吗?”
东北三虎,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们一起喝酒,一起杀敌。虽然抗战结束,只有章天明留在了部队,但他们三个人的友谊一直都保持着很好,每次见面都兴高采烈的,喝酒能从坐上饭桌喝到半夜。
像这样,老杨见面直接怼的场面,可真是没有发生过。
章天明也纳闷,他看了一眼远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李若男,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大哥,这是兄弟的错,你别怪费财。”
老杨这次不高兴的有些反常:“你知道我说的是啥吗?你就往自己身上揽。”
费财听见老杨这么说,眉宇之间,凝聚了一股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