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邸
书房内,几人的交谈声隐隐透过窗户传出一些声响。
三皇子坐在书桌前,身前站着三人。两名中年男人,一位少年。如果宁懿在这,肯定认出,那少年便是今日陪她做兔子灯笼的李谌。
剩下两个穿着便服,是朝中大臣,皇城的护卫将军和兵部侍郎。
“二皇子那边没什么动静,听说最近恢复良好,已经可以行走。”
二皇子算是宫斗的受害者,当年天禹帝还是太子之时,后宅之中也是有些腌臜事的。
大皇子由侧妃所出,出世三月便夭折了。次年一贵妾诞下一子,由当时的太子亲自赐名。
本就痛失爱子,又看到太子对那孩子疼惜有加,侧妃内心便扭曲了。
买通二皇子乳母给还在牙牙学语的二皇子下了毒,等太医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好在是慢性毒药,及时捡回一条命。
但也仅仅是一条命了,如今终日卧病在床。
齐正宴没把他二哥的事放心上,他这个哥哥对他构不成威胁,即使上一世对方活得挺久,但是都没能走出过二皇子府。
“四弟那么怎么样?”
“没动静。”
“没动静?”齐正宴沉思道:“有动静不可怕,没动静才有问题。”
“四皇子府继续盯着,赵将军,你派人查一下荆州太守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荆州乃是离皇城最近的一个城市,荆州太守是四皇子的舅舅。前世四皇子顺利登基,他那个好舅舅可是帮了不少忙。
齐正宴又交代了两句,便让二人退下。
“李公子怎么看?”
被点名的李谌思索片刻:“殿下知道黄江水患吗?”
齐正宴点头,皇帝一个月前便派人前去处理,三天前传来喜讯,说水患已经解决,只是有些流民的家园被毁,请求天禹帝拨款赈灾。
水患解决如此迅速,天禹帝龙心大悦,立即命人拨款一百万两白银前去赈灾。
“担任此次赈灾的是闾丘景的一个旧部,叫钱康。”
齐正宴知道这个人,但这人并不是四皇子麾下的。
闾丘家的人在皇位之争中保持中立,两人都拉拢过,但对方脾气够硬,即使是皇子也丝毫不给面子。
“钱康在作战上的确有些才能,当年也有第一副将之称。可惜为人比较鲁莽,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绝不会用脑子。”
齐正宴重新拿过书架中被他放置的黄江水患治理措施,终于查出不对来。
“这次治理水患的另有其人?”
李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笑着指了指地图顶端。
“你看河流上游到中游这一段,很明显的开渠引流,简单粗暴。我猜的不错的话,是钱将军手笔。但是如果一直引流的话,下游的百姓恐怕会损失惨重。”
“从中游开始,治水方法便不一样了。”李谌想了一个词叫“柔中有刚”,想出这个方法的人确实有些才能。
齐正宴看懂了,从中游开始水流进行了分流处理。
总共分成三块,两处泄洪一处建坝。两处泄洪区域又做了大小流设计。
将山谷下的百姓全部移走,大流往山谷引,庄稼住户虽损失惨重,但该处泄洪能力强。小流往下游引向城外深林,那里植被覆盖率高,蓄水能力强。
最后修建堤坝,围湖造田。
流散的百姓由官员统一登记管理,钱和地二选一。
田地就在堤坝旁,平时引水灌溉很方便,加上防洪措施完备,是绝大部分百姓的选择。
这样一来,百姓流离失所的问题解决了,甚至有了自己的土地。
朝廷也将水患解决了,还得到百姓的感恩。
“一举多得,是个人才啊。”齐正宴看向李谌,“此人是谁,可能为我所用?”
“此人名叫张潜,家父潮州县令。两年前成为四皇子幕僚。”
看李谌对此人很是熟悉,齐正宴不禁开口:“你认识?”
李谌微笑:“不才,正是在下师弟。”
齐正宴倒没有不为我所用者必诛之的想法,但是对方一定不能成为他踏上顶峰的拦路虎。
有一点他同意姝德皇后所说:成大事者一定是有舍才有得。
“你先退下吧,皇后娘娘刚来派人传话让你明天进宫为她做一幅画,我让人帮你应了。”
李谌点头应“是”,退了下去。
“公子,夜已深了。”
李谌踏上马车,动作漫不经心,脑中却想着事。
三皇子貌似很信任他,他父亲的确在两年前投靠三皇子麾下。那时他刚成为探花,在京城也小有名气,三皇子好像并没有关注到他。
反而后来在他暂避锋芒时,三皇子派人秘密接触了他。
按理说派他去接近皇后或者说皇后那宝贝到不行的小侄女,比三皇子主动出击的收效慢,甚至可能适得其反,但是三皇子却就这么做了。
恐怕啊,他们这位三皇子,不仅想从皇后那得到什么,也想从自己这得到什么呢。
不过那又怎么样,见招拆招便是。
“臣李谌参见皇后娘娘。”李谌拱手向主位的皇后行了一礼。
“陈嬷嬷快赐坐。”姝德皇后抬手让他起身,笑着开口。“昨天我也听我们家阿懿说了,你们做了一个兔子灯笼,她可宝贝的紧。昨晚睡觉都挂在床边呢。”
“能得姑娘喜欢,是在下得荣幸。”李谌礼貌回话。
“今天呢,本宫请你来,是想麻烦你一件事。”姝德皇后看了坐在椅子上不卑不亢的青年一眼。“早就听闻探花郎一表人才,今日见了可才知道有些话传到耳朵里倒有些道理,果真是个俊秀的男子。”
“你也知道本宫那小侄女爱玩爱闹,昨睡觉前嘱托我今日让你进宫看看她养的那些小兔子,我这也拿他没办法。才给你传了口谕,不知可耽误你办正事了。”
姝德皇后这么说话,他就算有事也不能说出来。
李谌态度依旧恭敬:“在下闲散在家,有幸得到娘娘和姑娘邀请,不胜感激。”
姝德皇后试探两句便知眼前的男子城府极深,很会四两拨千斤。
两人闲聊了会儿,宁懿才匆匆从内殿赶来,一见到李谌就像看到回巢的鸟儿一脸的喜悦。
“姑姑,是兔子哥哥。”
宁懿不记得对方叫什么了,印象深刻的是他们做了一个兔子花灯,所以看见李谌,便脱口而出了叫了对方“兔子哥哥”。
姝德皇后到被宁懿的称呼逗笑了,拉着对方坐到自己身边,询问宁懿的贴身宫女宁懿今天早晨吃了什么,饭量怎么样,早起有没有不舒服等等。
听完后心里有了数,屏退宫女,朝宁懿鼻子拧了一下。
“下次再敢这么晚回来,姑姑就把你最喜欢的奶糕给你的兔子哥哥。”
姝德皇后嘴上看似训诫宁懿,实则动作亲昵,满眼宠溺。
坐在下方的李谌倒是听懂了,姝德皇后在怪他昨晚带宁懿回来的太晚了。
这的确是他的错,小姑娘爱玩爱闹,他也不忍心拒绝,纵着人玩乐,等到华灯初上才哄得少女离开,即使已经很晚,少女依然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