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七行正要挥手遣散众人,眼前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纯白。
“国主大人!”
他忙躬身行礼。
国主没有回答,一股莫名的,由法则组成的风穿透了他的身体,似乎在他体内进进出出,又似乎像一片轻纱把他笼罩。
看似唯美,实则面临灭顶之危。
只要一个念头,自己就可以被千刀万剐,化作这天地间的微尘。
这不是危言耸听,是他灵魂深处传来的颤栗。
道尺和阴阳珠仿佛成为一件普通的物件,与自己的身体一起,都可同时被分解。
他脸颊留下来一滴汗,只得静止不动。
许久之后,那股莫名的力量终于停止,国主冷声道:
“天之损,择一为补。失一臂,陨一命,何从?”
不等魏七行回答,竟然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丢九成九领土。”
他惊讶的抬起眼眸,第一次发现这纯白空间里,出现了第三个人。
是一个身材颐长的少年。
说是少年也不对,应该说,无法分辨他的年龄和性别,他只是看到他在那里,又像是随时随地被抹除前一秒的记忆。
“喏。”
这不是魏七行的回答,是国主的回答。
“失一臂,陨一命,丢九成九属地,何从?”
国主转而又问。
不知为何,魏七行感觉这少年的实力比国主还强,但是,他没有给人国主那般不可匹敌,随时可能被捏死的危机感,而是,没有任何感觉。
没有任何感觉才是可怕的感觉。
此事或许没的商量。
他们这等层次的高手出手,说自己失一臂,估计就是抽掉自己一臂的法则。到时候别说是找医生治疗,恐怕终生都没有资格再拥有。
陨一命,那就不知道陨谁的命了,死了就真死了,自己不能死,别人因此而死,也不合理。
好在还有第三个选项。
“我选……丢属地……”
他心中有些艰难,但很快就目露坚定。
那少年手指一扫,三幅巨大的地图显露在空间内。竟然是魏七行的所有属地。
陆地一张,包括云象内的和云象外的;
天界一张,云象国的;
妖魔界一张,那上面无比广阔,有成片的,也有星星点点的。
魏七行心中咯噔一声,心跳几乎都漏了半拍,他木然的抬眸望向少年。
原本以为领土单指云象,没想到是自己的全部,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全部!他自己都不好说知道自己的全部,平时都是系统在管理的。
少年指尖灵光一闪,再一弹,那点寒星已经飞到地图外,魏七行的面前。
“领地剩余一分,即刻安选。”
那寒星自己飞到了右手食指的指尖,魏七行立刻感觉自己不受控制的就要随便按在地图上。
情急之下,他赶紧集中精神,让手指点在陆地上的寒古城上。
大概是情急之下最能显露出人的本心,寒古城的资源是他走过这么多地方最丰富的,也是他一直用心守护的,他下意识的就选择了这里,而没有选择桑玉城,甚至,其他地方想都没有想过。
寒星急速下落,似乎从一点星光变成了一滴浓墨,在地图上化开,同时地图也急速扩大,这滴浓墨竟然在片刻间就笼罩了云象小半的国土。
一缕黑气从墨迹上升腾而起,少年食指一动,仿佛是允诺了什么,那原本笼盖了云象小半国土的墨迹开始收缩,折叠,同时,妖魔界地图自动轮转,来到陆地地图的下面。
那滴墨迹开始向下延展,折叠中攀延到妖魔界上,自动铺出一小摊。
原本平面的一滴墨,现在已经成了立体形状。随后,这滴墨变得透明,重新闪耀出星辰的寒光。
云象国主眼角闪过微光,并没有说什么。
少年再轻轻的一挥手,地图、寒星,统统消失不见。
少年也消失不见。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至于那少年什么模样,更是让人无从谈起。
国主冷眼扫过他,道:
“天之损已收,你要好自为之。”
说罢整个人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纯白空间。
耳边传来国主的一声轻叹:
“你欠魔王一个人情。”
魏七行愣在原地。
世界各地的天空,确切的说,是原来魏七行的领地以及周边的领地,天空中风云变幻。
有地方起了大风,有地方下起冰雹,有地方下了黑雨,有地方飞虫肆虐。
山峰倾倒,河流截断,建筑破损,人民流离奔逃。
人间的修士在各地燃起烽火,互相之间争夺地盘,天界的修士被换岗,不知所踪;妖魔界的地陡然上升,无数妖魔面露惊恐,身躯崩碎,重新成为小妖魔,而小妖魔直接变成了妖魔骨,崩碎于地下。
这一切,魏七行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他知道,因为,系统已经全部转播给他看。
看起来,他因为聚众升元婴失败一事受挫,在闭关打坐,实际上,天下发生了什么事,他明明白白。
都是因为自己。
以往的朋友们似忘记了他,纷纷参与到战斗中,系统在国主和那神秘少年离开后,就重新出现了。
“叮,已经为宿主刷新最新地图……”
魏七行没有理他,系统自说自话,说的就是这句,转播也是他自发行为。
系统与宿主,仿佛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几个月后,魏七行起身,离开寒古城。
他看这破碎的战争实况转播实在看腻了,尽管他可以选择不看,可愈来愈重的压力压在心头,让他再也不能清净的坚守一方孤寂。
无论是否闭眼,他都能看到、听到,全世界各地的惨状。
心中的抑郁几乎要将他逼疯,连带着,自己的灵魂都有撕裂感。
他来到那些征战的地方,大部分的时候被人视若无睹,少部分高阶战斗的地方,也会被人斥责远离,不要让自己被无上,这个世界像是死的,也像是活的。
他越发迷茫,不知道用灵力穿行了多远,直到他疲惫的停下,在一片焦土上躺倒。
然后,他看到了眼中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