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那个驾驶员被陆决砸在机舱角落,被死死掐住脖子:“谁派你来的!”
驾驶员满头是血,咧嘴笑了:“陆决,一起去死吧!”
陆决瞳孔微缩,扯开他的衣服,胸口一个定时炸弹绑在那,鲜红的倒计时显示只剩零点几秒。
这人从动手开始就按下了启动键,而倒计时全部也只有几秒钟。
陆决抓住他往机舱外一丢,手掌一抬,精神力屏障立刻张开。
可是时间实在太短了,人刚被丢出去,屏障还没完全形成,就爆炸了开来。
巨大的冲击波让直升机往另一边荡开。
划旋桨连同这边的机舱壁,连同尾翼,全部毁坏,变成空中的碎片。
陆决也被轰飞出去,好歹抓住了这边的舱门,整个人挂在空中。
而正一心操控直升机的左安安则承受了来自右后方的爆炸冲击,她右手边的舱门、身后的座椅椅背都碎了,一瞬间意识好像被抽离一般,人又砸在前面玻璃上,整个人都蒙了,模模糊糊一摸头,全是血。
“安安!安安过来!”陆决挂在外头,一松手,人就滑到左安安所在的驾驶舱外,用力把舱门扯开,朝里面的左安安伸出手。
左安安耳边嗡嗡响的,这次慢了一刻才听到他的话。
也因为爆炸的冲击,直升机像个废铜烂铁朝地面急速坠落,这个速度这个高度绝对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再有真气,再淬炼过身体骨骼,也没用。
左安安不假思索地朝陆决爬过去,虽然他也是自身难保。但这一刻她毫不迟疑地选择相信他。
偏偏这时又是一声爆炸,油箱炸了。
左安安瞪大眼睛,眼前只觉一烫,所有的电线,所有的设备爆射出电火花,然后瞬间演变成狂猛的火焰,将她吞噬在里面。
“左安安!”
陆决怒吼一声。驾驶舱里几乎是一蓬火焰照着陆决的头脸喷出来。
一般的人。条件反射地就该松手了。
可他没有。
理智的人也该知道要松手了,这样的爆炸,里面的人根本存活不下来。
可他也没有。
他仍是扒紧这个加速往地面坠落的。冒着浓烟、火焰滚滚的直升机残骸,哪怕很明显或许下一秒,或许几个呼吸后,这个残骸还会再次爆炸。到时候他就算是挂在外面也无法幸免。
他只知道一松手,这个破烂的钢铁团就会坠毁在地面。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里面的人会被砸成肉泥,会被炸得支离破碎,连个碎片都找不出来。
永远、永远地留在里面。和一堆破铜烂铁融在一起。
强烈到令人发疯的恐惧在他身体里乱窜,他双眸赤红,就要往火焰熊熊的驾驶舱里跳:“左安安!”
“……还在。”火焰里伸出一只手。
黑乎乎的手。有被烧伤的焦黑痕迹,翻出鲜红的血肉。
陆决瞳孔一缩。探身进去抓住这只手:“我拉你出来!”
这时头顶忽然飞来一架小型的飞机,机舱下头甩出一条绳索,朝陆决甩来。
飞机上的人准头很好,哪怕陆决这里在坠落,这条绳子也正好能经过他身旁。
精神力凝聚成一束,在绳索即将错身而过的瞬间将其勾了过来,陆决只来得及将左安安拉出来一截,瞬即就抬手,抓住了那条甩过来的绳子。
啪!
这样抛甩过来的绳子好像最来势凶急的长鞭,能把一个壮汉拦腰斩断。
而这份力道全部落在陆决的掌心上,几乎要把他整条手臂扯开来。
他手臂上的肌肉瞬间就全部崩裂了。
可另一只手依然紧紧抓着机舱残骸不肯松,不得不说陆决的身体的强悍程度够惊人,那残骸能有几吨重,这时候都吊在他身上,两条手臂两个方向上的巨大惯性,换一个人,这个时候早被撕开两半,可他只是袖子被爆发力震碎,露出来的双臂鲜血淋漓而已。
他低头看着只被他扯出来一截,下半身还在火焰里的左安安,紧急地吼:“快抱住我!”
左安安抬头看着他。
她的脸没有像双手一样伤情惨重,虽然流着血,但那只是之前撞出来的,头发虽然在冒烟,但也只是发尾焦了一半。
在爆炸的那一瞬,她爆发出真气护住了重要部位,头和身躯几乎没有受伤。
反观陆决,比她狼狈无数倍,他一定不知道,他有半边脸都烧坏了。
左安安往上爬了爬,伸出手,运起真气一跃,抱住陆决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陆决旋即松手,火焰腾腾的直升机残骸离开他们向地面坠去,在空中又爆炸了一次,砸在地上,整个爆开来。
掀起的热浪和沙尘,都能打到陆决和左安安。
陆决用力揽住左安安的腰,失而复得的激动撞击着他的心脏,让他发出沉重而急促的喘息,埋在她颈项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左安安却没有他那么激动。
她抬头看着他抓着绳索的手臂。
袖子却都震碎了,整条手臂肌肉虬起又血肉模糊,绳索的尾端一圈圈缠在他胳膊上,深深勒进去,整块肌肉似乎都被切断,露出了里面的骨头。
左安安嘴唇抖了抖,向上探去,想要自己抓住绳子,好减轻他的负担。
陆决亲了亲她的面颊,嘶哑道:“没事,我来就好。”
神态轻松,除了喘气有些重,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苦。
他向脚下看看,又抬头向上看去。
两人能悬挂在空中,是生是死都维系在上面的飞机上。
可飞机上又是什么人?
这架小型战机并不是他的,在基地里也未曾见过。
绳索被向上收起,两人离飞机越来越近。
机舱边伸出两个黑洞洞的枪口。
上面的人冷冷地俯视着两人。
左安安眯起眼。
陆决却笑了。从方才被袭击开始,存在心底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
他看着左安安眼神格外温柔,不知是因为刚刚经历了生死,还是心里有了某种觉悟,和刚才脸颊边的亲吻一样,丝毫不参杂杂质,只是充满了单纯的珍惜、庆幸以及眷恋。
声音也柔和得好像秋天天空尽情舒展的云:“一会儿你只管好好休息。我不会有事的。”随即压低了声音。贴在耳边说,“保护好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任何时候先确认自己的安全,好吗?”
左安安先还只是警惕,这会儿听他交代遗言一样,心里一根弦顿时绷到了极点。
她揪住他的衣领:“你什么意思?会发生什么?这些是什么人?他们会对你怎么样?”
她眼睛里倒映着满满都是自己。专注,紧张。担心,明明在上直升机前,还云淡风轻毫不在意,最多看着他笑一笑。眼里的温度只比对待陌生人高一点。
可这么一会儿,已经能够这么紧张。
陆决心里不知是安慰,是满足。还是怜惜和酸楚。
她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对一切抱有戒备。怀疑了你,你做得再多再好,也最多算作人情,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还给你情分,然后两清。可是一旦打动了她,她的感情又是这么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仿佛你就是她最重要的人。
陆决微微笑起来:“记住我的话。”
左安安摇头,这样的陆决让她觉得恐慌,他是放弃了吗?
“我们可以走,可以抗争的,只要我们联手,一定可以的!”
她刚才在爆炸中为了保护自己,是瞬间抽空了体内的真气,但还有八幅图上储存的灵气,她可以一拼,她相信陆决也是这样。
陆决用完好的左脸贴了贴她的,闭上眼:“抱歉,恐怕做不到。”
说完,他们已经脑袋上顶着枪,被拖了上去。
一群人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把两人分开,因为陆决没有同意武力突破,左安安没有过多挣扎,她被拖到一旁,一个手铐喀嚓一下拷在她手腕上,然后又被拷在飞机的钢铁柱子上,一把枪指着她的脑袋。
而陆决却是被重重扔在地上,几个人压着他制服的制服,搜身的搜身,他的双臂被反折到背后,上了好几道手铐,那样血肉模糊的手臂,那些人依旧动作粗鲁到极点,几块肌肉被撕扯下来,半挂着,看着恐怖至极。
没片刻功夫他身下就渗出一片血。
左安安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仿佛要把这些深深印在脑海里。
陆决也正看着他,只不过他是被抓着头发强行扭过脖子看着她的,配合着左安安头顶的枪,威胁意味这样明白。
左安安的眼里就慢慢沁出水泽。
陆决勾起嘴唇朝她无声安抚地笑。
只是这笑容还没完全展开,有人拿着个针筒,往他脖子里一扎,一整管液体毫不留情地推注进去。
他瞳孔瞬间收缩,然后慢慢放大开,眼睑无力地垂落下来,整个人都松软了下来,了无生气地趴在地板上。
“不!”左安安向他扑过去,可是手却被铐住。
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挣扎?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这样束手就擒,如果下一刻就是死亡呢?
他明明可以的,她知道他有这样的能力,他也不是会屈服的人,可就这样简单地,干脆地,没有悬念地成为阶下囚。
一只手又抓着他的头发,把他向后拖起来。
哒,哒,哒。
一双军靴走到陆决面前,半蹲下去与他平视:“秃鹫,我们又见面了。”
陆决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只是全身肌肉松弛,连笑也不行了,出声也艰难:“陆征,你还真是尽责。”
声音里说不出的嘲讽。
“我说过,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亲手把你抓回去。两年半前是这样,两年半后依然如此。”
“陆征。”左安安骤然抬头死死盯着这个算是熟悉的男人,双眼发红,一字一句地说,“放了他!”
陆征只以为她实在威胁自己,左安安有多强,他虽然不是一清二楚。但至少知道。她不比自己弱。
而且她够狠,虽然身后有一个湿地,但她甚至是有点无牵无挂的。谁也束缚不住她。
又有实力,又豁得出去。
这个女人的报复,对任何人而言都将是一个噩梦。
他冷然地看着她:“左安安,我一直都很敬佩你的能力和傲气。但你应该看清楚形势。”
聪明的,就不该用这种态度、这种语气和他说话。要分清,成王败寇,谁才是此刻的主导者。
他放柔了语气,“安安。我不想为难你,我们有些手段,我都不想你了解。所以你也别为难我,希望你配合我。”
“她没什么好配合你的!”陆决陡然冷厉地道。“有什么冲我来!这是我们的事情,不要把她扯进来。陆征你自诩正义忠厚,也要向一个女孩子下手了吗!”
快速说完这句话,他停下来不住地喘气。
冷汗真就像雨水一样挂下来,被药物影响失去力气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他发了病这时候还没恢复过来,头疼得好像要炸开。
他看着左安安被火烧焦,血肉横翻的双手双腿,衣料都焦化,黏在了她的皮肉里。
他束手就擒,为的是她能够及时得到医治,而不是让她被当成个罪犯一样地审问。
他咬着牙说:“给她医治!”
陆征沉默,忽然说:“没想到你也会有命门。”
更没想到这命门会是一个女人。
他这种人,就该孤家寡人冷心冷肺,一有牵挂就是致命的漏洞,就像现在这样,狼狈求饶,任人宰割。
陆征一挥手:“带她去治疗。”
左安安被放开,两个人押着她站起来,她却不肯走,定定地站在那里盯着陆决。
陆决转头看着她,药力作用下目光都是有些涣散的,但又那么沉着,甚至带点严厉:“安安,听话。”
上来前他就说过,叫她“只管好好休息”,“无论发生什么,任何时候先确认自己的安全”。
左安安仍是不肯动,她是被烧伤严重,手脚有些地方都直达骨骼,但看着凄惨,可对她来说却不算什么,有着变态的自愈能力,只需要几天,这种伤势就能完全恢复。
这样的小伤,怎么值得他这样委屈自己?
真是笨蛋,天底下最大的笨蛋!
“我不想看到你这样。”
陆决微微一震,笑道:“那就不要看了。”
被反扣着手,被强迫着跪在地上,却是够狼狈屈辱。
陆决很小的时候,就是从底层爬起来的,太过卑微和不起眼的角色,注定他要看很多人的眼色,环境又太乱,为了活命,为了往上爬,为了完成那个使命,给人卑躬屈膝磕头讨好,那是天天都有的事。之后几度被抓入狱,那些恨不得吃了他的审讯员们,也从没给过他尊严这种东西。
他习以为常,可是这会儿在这个女子清澈的,带着痛惜的目光中,他却突然觉得难堪,好像全身被扒光了展示,只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才好。
左安安眼里闪动晶莹的水泽,低低地说:“所以不要这样了,你不要这样了。”
不要再这样卑微了,你不该这样卑微,就算是为了我。(未完待续。)
ps:我保证,这是近期以来最后一次虐男女主(很久之后完结之前应该还有一场大虐,现在还不能肯定,别敲我),之后就是他们虐别人,以后不开末世文了,所以接下来我要好好写一写末世的东西。
还有那啥,发现昨天忘了解释一下之前又断更的原因,主要是这一段是*,是转折点,是两人感情剧增的关键,又想改掉拖拉的坏毛病,节奏快点,所以写得总不满意,然后又推翻重来了→_→
最近接连考试,我个渣渣又存不住稿,更新会不大规律,到寒假了就好了,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