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体之后和之前,完全是两个状态,两个境界,左安安耳清目明,感觉能身轻如燕飞檐走壁。
进度比她预想得要快很多,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再看自己满身污垢,也觉得顺眼得很,身体的虚弱暗伤完全好了,没了髌骨的左腿虽然还是软软的,但她此刻已经单靠右腿就能站得稳稳的,右手也软绵绵搭着,但她依然可以用这只手做一些简单的动作,甚至可以握持重物。
左安安估摸着现在自己有四阶武者的水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重生导致后来的世界发生了变化,反正第二世和她现在所处的第一世,两个世界的武者和精神师水平有出入。
比如第二世才一年多,但武者和精神师都到了六阶水平了,可第一世这里都末世三年了,武者最高也才六七阶,而佟嘉坤五阶精神师都是未亡人基地的二把手了。
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左安安能有四阶武者的实力,也已经是中等水平了。
她就觉得没必要再在这里呆不下去,也实在不想忍受这里的气味了。
嫌恶地看了看脖子上的铁圈,她拿出噬金虫,放上去喀嚓喀嚓几下,把这铁圈吃干净,又继续锻炼了几个小时,眼看天就要黑了,她把自己给清洗干净,换上衣服,又在左腿上绑了长长的棍子,为了一会儿行动时不会拖着一条腿,刚弄好,就听到外面声音响起。
“吃饭了吃饭了,又要老娘来伺候你了,赶快吃了好洗个澡开工了……我告诉你今天那些脏东西你自己收拾。我可不给你……”
随着粗糙的声音响起,一个身影也闯了进来,四五十岁非常显老的妇女,干瘦干瘦的,衣服破破旧旧,一头头发跟枯草一样,脸上满是不耐烦和鄙夷不屑。但在抬头看到左安安的那一刻愣在了原地。
“你、你……”哪里来的衣服?这么这么好的气色?铁拳呢?怎么只剩下铁索了?
想到左安安也是个“武者”。妇女尖叫一声扔了手里的饭菜就要逃出去。
左安安脚步一挪,瞬息间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些年你作践我作践得挺开心啊?”女子刻意压低而显得分外沙哑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尤其的阴森诡异。
妇女吓得灰飞魄散:“你你你要干什么?我也不是故意苛待你的!是大少爷让你来接客的。是大少爷说要好好磋磨你的!不是我,高阿姨也是迫不得已啊,安安,安安……”
左安安微微扬起了笑。步步逼近她,因为天色已晚。帐篷里更是阴沉沉一片,左安安的脸越发显得森然。
“是吗?可是高阿姨啊,当初在佟家,你不是对我挺好挺照顾的。还说我懂事乖巧,是个好孩子,佟嘉坤即便要糟蹋我。他十天半个月都不愿来看我一眼,只有你在我身边。只要你帮我,我还是可以过得轻松点的,可你是怎么做的呢?”她偏过头笑了起来,“生活压力大是不是?只有在我身上可以找到一丝丝优越感是不是?折磨我能得到很大的快感是不是?”
妇女被逼到角落,抖个不停,不停求饶,左安安手指间一转,就凭空多了吧小刀,蹲下去在她脸上比划着,冰冷的触感好像蛇在爬行,“我压力也挺大的,你也让我找点乐子吧,是先把你的皮给扒了呢,还是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了?哦,你的嗓门我最讨厌了,还是割了舌头吧?或者,把头皮一点点割下来算了,你知道吗,佟嘉坤拆我的骨头的时候,那皮开肉绽的声音,那血管啊韧带啊被扯断的声音,你一定没听过吧?”
一边说一边把锋利的刀片插到她头皮里面去,慢悠悠地来回移动,血就一道道地流了下来,还有刀片摩擦骨头的声音。
妇女瞪大眼睛,吓得直挺身,然后头一歪倒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被吓晕了还是吓死了。
左安安目露厌恶,站起来轻轻踢了一脚:“没用的老东西。”
当初就是这个人,就是这种人让她日复一日在地狱里沉浮。
当时恨得要死,但现在,早就不恨了,眼前的人只是一团垃圾,对她毫无影响,只是人就在跟前不出口气也说不过去。
左安安把刀子擦了擦,插在裤边口袋里,然后拎了一小桶汽油出来,到处泼了泼,点火,让这个噩梦一般的帐篷被火焰吞噬。
她走了出去,天已经黑头,风又大又凉,放眼望去这条污秽而惹恼的长街人来人往,又开始了一天的寻欢作乐。
左安安压低帽檐,拖着一条伤腿不急不缓地走过长街,外形与常人丝毫无异,走出去半分来钟,身后的帐篷才透出火光来。
很快整条街都惊动起来,再过一会儿,佟嘉坤也该赶过来了吧,他这会儿还惦记着她的炼体术呢。
想到这个时候还没死的佟嘉坤,左安安目光波澜不兴,也不急着去弄死他,只是站在破旧的街头,看着夜色茫茫下的基地,她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陆决。
她抿了抿嘴,找了个地方窝着,继续练炼体术。
这里的未亡人基地哪怕在末世三年也发展得不怎样,贫民窟那是超级多的,左安安很容易就能找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藏身,这里消息也容易探听,平时不眠不休只知道修炼,体内的真气蹭蹭地增多起来,马上就蹿到了五阶武者的水平。
饿了的时候,她才会一边进餐一边听外面的人说话,听说佟嘉坤找自己都找疯了,在基地里地毯式地搜找她,还有一天就找到了她躲藏的这里。
一大队的人,把这片区域出入口都给封住,然后挨家挨户地找过来,连垃圾堆都不放过,左安安躲在一个阁楼里。透过缝隙看着下面,她就看到了一身黑涩会老大哥似的打扮的,横刀立马站在巷口的人,那么个沉默坚毅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丢了个什么宝贝呢。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搜出自己来,左安安实力上来了,能藏得很。岂会让这些人给找到。等这些人无功而返,她就继续在这里留了下来。
左安安一连躲藏了一周,到了第七天她才停下来。对着自己的左膝盖研究不停,然后嘴里咬着纱布,给膝盖消了毒,一侧切开。把一个人工髌骨给塞进去。
这么一整块消失了的骨头不可能再长得出来,好在来前邢程就给她想好办法了。教了她许多的医学知识,也看了些这类手术的视频,左安安不是医生,也没有那许多仪器设备。但她身体好啊,复原能力强啊,这块骨头塞进去。自然是不能固定的,她又拿了无菌的钢钉钉进去。钉了好几根,然后才松开嘴里的纱布,靠在墙上粗重地喘息。
她是身体好,不是感觉不到疼,她都快疼死过去了好吗?
又撑起身子看鲜血淋漓的腿,邢程说这块人造骨头材质非常特殊,不用担心引起炎症,只是钉了钉子之后,也不能像正常的骨头一样工作,这个膝关节是彻底报废了,往后这条腿是不能再弯曲了,但走路也不用担心拖着,以后适应了,健步如飞奔跑跳远也是完全可以的。
血渐渐不留了,眼看着伤口也开始愈合,左安安松了口气,抬起右手看软绵绵的手掌,考虑着什么时候给这手“做手术”。
“你倒是超乎我的预料。”忽然一个清浅如雨打青石板的声音响起。
左安安浑身一僵,然后慢慢抬头。
屋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
这个破败的阁楼空间小得很,进出都要经过一个倒塌了楼梯的,只能任由左安安这个体形出入的洞口,这个高大的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左安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然后目光一凝,心中的杀意瞬间好像洪水决堤。
林!晟!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林晟是谁?不过既然是林晟的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这厮是个顶厉害的精神师,所以眼前这道身影,并不是他本人,而只是他的一道幻影吧。幻影的话,自然进出都不会有声音。
或许此刻她都已经陷入了他的幻境之中。
想着是这个人间接害得陆决落到那个地步,她恨得眼睛都红了。
但在别人眼里,这就是戒备到了极点的样子。
她问:“你是谁!”
此刻的她自然是不认识林晟的。不过这林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世突然出现说要助她复仇,互相合作,如今她先逃出来了,他还是找到了她。
到底有什么企图?
他又观察她多久了?
林晟的幻影看着浑身紧张起来的左安安,笑了起来,两只绿眼珠幽幽放光,仿佛很欣赏又很高兴的样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本来想帮你一把的,没想到你能够自救,还救得这么漂亮,我真是小看你了。”
左安安低下头去,此时的林晟对她似乎并没有敌意。
末世一年多的时候,陆决和他还打得你死我活平分秋色,左安安不认为自己现在能比陆决强,而眼前的林晟却是末世三年的。
闹起来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她警惕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你怎么认识我的,观察我多久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问题还真多。”林晟沉默下来,心情好像变得沉重,喃喃自语一般,“我觉得特别疲惫,仇都报完了,很想找个人说说话,我很早之前就见过你,当时……你还不是这样的……”
左安安只听到那句“仇都报完了”,心里一凉。
他最恨的是陆决,能说这样的话,说明陆决已经……
她假装好奇地和林晟攀谈起来,林晟似乎确实是很无聊,报完仇之后一直在飘荡,照他的意思说,他一直在各地走,时间长了觉得一个人没意思,特别想找个伴侣,正好几天前就发现了她,然后发觉一两年前是见过她的。
那时她独自在基地外面,在垃圾中翻找着吃的,那样落魄但也阳光快乐,让人看着就觉得很舒服,谁知道再次见面就变成了一个牢笼里供人玩乐的玩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又有些惋惜,然后就去查了她的事情。
没想到再回来,她就已经不见了,逃了出来,把帐篷烧得精光。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林晟这么说。
左安安也大约明白过来,前世因为以前的一面之缘,林晟觉得她从阳光乐观变得阴郁肮脏,非常的惋惜,反正也没事做,就帮她报仇,助她杀死佟嘉坤。可这一次,她自己逃了出来,这让他高看一眼,觉得左安安是个值得交往的坚强女子,所以他有了和她做朋友的念头。
左安安默然,原来前世他帮助她是这个原因?
林晟忽然肃然问道:“你想不想报复佟嘉坤?”
左安安抬头看着他,看他那张英俊严肃的脸,很沉重也很怜悯她的样子,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和怀念,似乎在看着她,又似乎看着遥远某处也受尽了委屈折磨的人。
左安安皱了下眉头,那时她因为只想一死了之,从头到尾都是背对着林晟的,没有去看他的脸,只听他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但现在看着他的脸了,她怎么觉得他的精神仿佛有些不对?
她低声顺着他的话说:“你有什么主意?”
见左安安是赞同他的的,他顿时神色一变,显得兴致勃勃起来:“你看,你也是想要报复的吧,这是天底下最愉快的事了,每一个受了屈辱和不公的人都应该报复,都必须报复,不然活着也是没有意义的。”
他自顾自地说:“我这里有一瓶药水,能够吸引来丧尸,你把你的仇人引出来,把这个倒到他衣服上,就会有成批的丧尸跑出来把他啃得稀巴烂。”
左安安脸色一变,这个主意和当时的一模一样。
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是林晟的表情和态度。
兴奋得都要扭曲了的脸。
她忽然有种感觉,他想要做的不是帮她报仇,而是报复这件事情本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