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胖的电话陡地疯叫起来时,我们正还了破摩托,逼着三胖出了所有的租车费,垂头丧气地向我们合租的小屋走去。
“是刘小兰!”三胖的惊叫像人尿急的感觉。
瞥一眼三胖手机的屏幕,显示出“女神”两个字,真他妈狗血。
“刘小兰,你们到哪去了,吓死我们了。”三胖的声音像哭,这点出息。
隔着屏幕,我也能听到里面传出“咯咯咯”的娇笑声。心里想起刚才金娃所说的咯咯咯的尖笑,心里又是一阵的发毛,今晚上,算是怪到底了。
“我们就在你们前面呀!”
三胖挂上电话时,夜色中我也能感觉到他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哥,刘小兰说她们就在我们前面。”三胖上牙打着下牙,一点也没有终于找到三个大活人的惊喜。
“那去呀!”我一挥手,也是给自己壮胆,我是三人里面绝对的大哥,铁三角一起混了四年,这时侯可不能掉链子。
果然在前面。昏黄的路灯下,三个人都是一袭白衣,影影绰绰,正朝着走近的我们嘻嘻地笑着。
妈地真是活见鬼了!我心里嘀咕着,莫非她们是飞回来的?
“谢过三位大英雄!”女神说话了。倒还配得上三胖存在电话里的这个称呼,衣服是白的,脸也是白得出奇,昏黄的路灯光打在脸上,竟是炫出一圈的莹白来,这效果,让我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但还真是个美人,确切地说,三个姑娘,都是美人,长发飘然,白衣素净,纤腰轻摆,银齿亮丽。
三胖哇哇地叫着,说:“谢什么谢呀,吓死我们了,你们咋不见了呀。”
“没事,逗你们玩呢,上了你们的破摩托,太慢了,悄悄溜下来,搭个便车回来了呗。”刘小兰轻飘飘的一句话,三个姑娘笑颜如花,算是将我们几乎快绞死的心救回来了。
不管怎么说,一快石头算是落了地,哪怕此时所有的疑云浮上来,总比当个疑似的杀人犯要好,哪怕不是故意的。
“那去吃宵夜吧!”作死的三胖怯劲刚过淫心又开始荡漾。
“好呀好呀,我们请客,正想着谢谢你们呢。”刘小兰的声音,真的如金娃说的一样,有种让人觉得不正常的尖厉。许是我太紧张了,我安慰自己。
“太晚了吧。”我看了看时间,这一折腾,快到12点了。
“去吧,哥,晚什么晚,不晚能叫宵夜么。”三胖不由分说拉起我和金娃就走。
刘小兰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嘎地一声停在我们面前时,我想这怎么坐?六个人呢,正想着说就近吃点算了。刘小兰却是一扬手让我们三个男人坐后排,她们一起挤进了副驾驶座。还真的坐下了,的哥嘀咕着说要加钱车受不了,刘小兰笑着说三个美女陪你还加什么钱呀。车吱地一声开走,的哥嘀咕着说反正晚上没人管,算了便宜你们了。
而我纠结的是,我却是明明看到,三个姑娘,挤在副驾上,竟像是浮起一般,心里骇然,细看,又看不究竟,好在转过一条街就到了。
刘小兰说是特意带你们来的一家最好的麻辣烫。
进屋坐下,热气腾腾。汤锅里红汤翻滚,一根根的白豆筋浮在油汤上,白胖白胖,亮得出奇,想起刚才刘小兰脸上诡异的莹白,陡觉胃里有种涌动,拼命压下,很少出现这种感觉,我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提醒着自己要清醒。
老板很热情,哗地一下将火开到最大,热气立时蒸腾一片。
刘小兰热情地招呼着开动呀,几个大男人还要我们喂不成。看来三胖的这个女神属女神经质的,热情有余矜持不足。
三胖不管,欢呼一声拿起一根豆筋欢快地吃起来。金娃也动了,我伸出手的当口,却是发现刘小兰也同时伸出手,妈呀,这手,白得青筋都出来了,像什么,白骨?啊?心下一紧,猛然抬头,撞见刘小兰浮在热气中一个诡异的笑脸,正想礼貌地对着笑笑,却是一飘不见了,而恍惚间,却是在腾腾的热气中看到,三胖拿在手中的豆筋,像是被放大镜放大了一样,粗状泛白如婴儿的小手臂,啃一口,从三胖的嘴角流下鲜红的血来。
呀地一声,我丢下手中的汤串,惊得跳了起来。
“怎么啦?哥,吃呀!”三胖的声音。
金娃一直没怎么说话,和那另两个姑娘一样,怔怔地看着我。
没什么,一切正常,刘小兰笑嘻嘻地看着我,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
草,今晚我算是神经了。
重又坐下,却再没了食欲。
金娃也说肚子不舒服,要走。
大家起身,我强拉起恋恋不舍的三胖,向三位姑娘告别。
刚走出没多远,身后却是吱呀一声,店关门了。三胖嘀咕着说:“食欲这么好呀,关起门来享用。”
我没有说话,只拉着三胖的手,飞一般地朝前走,金娃很配合,知道什么似的,两人几乎是架着三胖,小跑着转过了来时的街道。
快到住地了,金娃拉住了我们,微喘着说:“我快憋死了,不说出来我要疯了,真他妈怪了,刚才坐下时我猛了些,掉了一支筷子,我弯下腰去捡,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呀,美女的裙底?”三胖擦着油嘴,一直对我们中途拉起他感到不快。
“两条腿!”
“啊?没黑丝呀!”
“去你妈的,是两条腿,不是六条腿!”
陡然的阴冷袭上心头,三胖又开始哆嗦。
“还有,那里面的鸡爪,是我看错了吗,妈地像人的小手掌!”金娃的声音沉沉的。
哇哇哇!
三胖突地甩开我们的手,在一旁狂吐了起来。我还没说那嘴角流出的血呢,那不得把肠子都吐出来。
我和金娃过去拍着三胖的背,正想安慰着说是今晚太紧张了没什么的。却是骇然发现,三胖吐出的东西,鲜红鲜红,如鲜血凝成的块一样。
三胖也是吓了一跳,哭着说哥我吐血了要死了。
我和金娃一把架起三胖连拉带扯地走进了租住屋,只说是红油汤还有红辣子没什么别这么没出息。
而我能想到,此时金娃的心里也和我一样,骇成一片。我俩明明看到的,不是什么红油烫红辣子,确实是真真切切凝成块状的鲜血,而且还不是那种暗红,是鲜红,滩在地上,似还有蠕动之感。
三胖进屋后如疯子一般转着圈,叫着喊着来抓老子呀老子烂命一条和你干到底,继而又是涕泪全下擦得我们三条毛巾上竟像有着暗红的道道。金娃吼着将他推上床,说再闹妈地把你丢出去真的让鬼抓了去,三胖这才住了手脚,折腾一阵终于响起了鼾声。
金娃和我对望一眼,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所有的事情,还真就存在着。最后,金娃叹一声说睡吧,过都过去了,别想了,也沉沉睡去。
我强迫自己闭了眼,脑子却是停不下来,咯咯咯的尖笑声那样清晰,还有那晃动的莹白,是一种我没见过的如浮起来的莹白一样,汩汩顺着嘴角流下的鲜血,那样真实而骇然,在我脑子里盘着绕着,赶都赶不走。
我害怕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确实这一段来,压力大,三个人,跑了无数家,找工作妈地比找妹子还难,所以我认为是我的精神压力大出现了幻觉。但金娃应该没看错呀,莫非我们集体中邪了?
迷糊间,突地听到一声咔嗒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