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的逆转,让我们四个人的关系又有了质的转变,现在,应该算是合作关系了。
王全叹了口气,“不怕少年笑话,这事情,还真的和老道的一段荒唐事有关。”
我说:“笑到最后的是人,笑不到最后的是鬼。”
王全一听索性大笑起来,“是老道先前小瞧几位了,现在,老道心服口服,这段事,笑就笑吧,总比做鬼强。”
而王全所说的事,在老孙头的基础上,却是真的让我们骇从心起。
在这段往事之前,王全说到了养蛊人。
这倒是与我们印象中的不同,苗疆多养蛊人,这不是什么秘密,我用异虫等,养到一定程度,可让死人复生,可让生人入僵,可行怪异之事,可主做法对象。而应算是与我见过两次面的养蛊人,却与这不同,道法一样,但却是养阴蛊,也就是专为阴灵养蛊,类似于流传于东北的养小鬼之类,形式类似,作法不一样。也是以异虫相养,然后入将死或是已然死亡的阴灵,助其还生,但生之后,在阳界,还是死人,但在阴界,却已然存活,如果恰好有借体,那么,就成了有主的阴魂,可正大光明地行走于阴界。
王全说这些话时,说得很复杂。
我想了想,其实一下明白。能俗地说,类似于我们考证或是拿通行证之类,你这个不存在,当然根本上谈不上考证,但就算是你确实存在,没有证,在需要证件的地方,你不能通行。与此类似,阴灵在阴间,也是需要一定的身份的,不然,就是无头阴魂,是不能行走于阴界,黑户口吧。
明白了这,我却是真的听到了一段冷气嗖嗖的往事。
王全一直满脸羞愧,认为是年轻不懂事。我却认为,这事关一个男人的担当,他刚才与养蛊人所说,用一辈子的光阴,还不清这个债,我倒认为,应当,而且他也说得没错。
翠姑与王全出山,第一次到了诊所,一个小城近郊的诊所。
事情当然顺利,医生依规操作,胎儿当然打下。
可怪异出现,胎儿竟是生如活人,面色红润,只是没有气息。王全骇了一大跳,他学过一些道法,知道这事不祥,力主无处掩埋。
翠姑却是不干了,哭得死去活来,身上掉下的肉,且是一片生然,谁心里不是如刀绞一般。
王全不由分说,拉了翠姑,走到一个荒野,强行将婴儿掩埋。此时,有阴风吹过,翠姑哭得声哑力微,几至猝亡随了婴儿而去,但这一段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感情而结下的果实,于王全来说,当然留不得。
王全要走,强拉翠姑走,且一再地表示,以后待得时机成熟,我们再要不迟。
这时就是事情的转机和关键了。
翠姑抵死不愿随了王全就这样离开,说起来,翠姑真正的失望和心冷,就是从这个时侯开始的,一个男人,不负责,且出事后只想着如何逃避,这样的男人,是翠姑先前所全身付出爱的男人吗。
王全此时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令他这辈子都无法悔转的决定,自己径直去了,或许,与翠姑接交之初,这狗一样的王全,根本就是只想着偷腥玩玩吧,决然的转身,且转瞬无影,让翠姑发出令人骇然的尖笑,一个女人,一个准母亲,心里,全然崩溃。
翠姑发疯般地刨出掩埋的婴儿,拂去婴儿身上脸上的浮土,天啦,婴儿似对她一笑,但转瞬即失,还是面容栩栩如生。翠姑哇地疯哭不止,抱了婴儿在怀里,解下系在脖颈间的红纱巾,轻轻的细心地包裹好婴儿,嘴里喃喃着:“乖宝儿,妈妈不会离开你,妈妈不会丢下你,妈妈一定要让你好好地活着。”
滴泪洒到婴儿身上,而婴儿红润的小嘴,又似有一开一合,竟如吮吸一般,有两滴泪竟是吸了进去。翠姑更是坚定了决心,但细看,还是没有生息。
翠姑的真正的疯魔,可能就是从这个时侯开始的。
轰地雷响雨注,那天,下了这季来最大的一场暴雨。雨中,翠姑怀里揣着婴儿,没让她淋湿一点,而自己,却是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哭得几至吐血,殷红的血迹,随了如注的雨流,汩汩而开,幻出地面经殷一片,像极了雨住后美丽的彩虹。
一道黑影,掩了几乎翠姑和怀抱的婴儿的全身。已然气息微弱的翠姑,在彩虹里轻轻地拍着婴儿,嘴里叫着乖宝宝,一脸的痴呆,突地黑影笼起,翠姑似从梦中惊醒,猛地抱紧婴儿,大叫:“别伤我孩子!”
“我是来救你孩子的!”阴阴的声音。这里说明了,其实就是养蛊人。殷红的血流,撕裂的哭吼,让他来到了翠姑的身边。
那一刻,翠姑没有害怕,天下的母样,只要说是为了孩子,决不会害怕,而且哪怕是希望无有且来得怪异,也决不追根究底,心里眼里全身心里,只有孩子这一桩事,天下母亲皆然。
养蛊人轻轻地拉起翠姑,一个飘飞,到了近郊的树林之间。各位,这里要注意了,这个地点,准确地说,就是危湖和小城水库中间隔着的那段空地林子,当然,前面说过,那段林子里,还隐着苦毒水潭,这是后话,下章再说。
到了林子,养蛊人没有多余的话,只说:“你的娃儿,命不该亡,我可以救活,但有条件。”
这里面,有一段看着狗血却是真实上演的事。
翠姑闻听,大喜过望,啪啪啪地连着三个响头。
然后,轻轻地万分爱怜地放下婴儿,红纱巾裹紧的婴儿,似此时睡得万分香甜。翠姑轻轻放下,万分爱怜地拍了拍婴儿,说:“乖宝,别怕,妈妈找到人来救你了。”
起身,猛地哗地一下,拉开上衣,脸上,竟是一个惨然的笑,嘴里说着:“好吧,那么来吧,条件我答应。”
天,翠姑可能是误会了,电视里的桥段呀。她想到了一边去了,各位也明白她此时想的是什么哈,而且伴着这个动作。
养蛊人一愣,一下上前,将翠姑的上衣重又裹紧,嘴里还是阴冷的声音,但却是有了一些的柔和,“不是,不是,你想哪去了,听我说,衣服穿好了。”
翠姑愣怔一片,她此时所能想到的交换物,没有别的了。
“我能救你娃儿,但却是只能救其阴命,不能还其阳世,所以,你要想好了。”养蛊人说。
翠姑点点头,只要是命都要。
“我是有条件的,我救其阴命,得以阴血相喂,且以蛊虫相激,过后便能行走阴界,但无有借体,借体之事,你得想法,而且这里面,就包含了我的条件,你得还找到另一个借体,助我借体安灵。”
却原来,这家伙,也是没有借体。
翠姑哪管这么多,此时什么条件她都答应,猛点头间,说:“要我的命都可以。”
养蛊人嘿嘿一笑说:“你的命没用了,你还觉得你是活人吗?至多算是活死人吧,你得找到阳世的借体,合适了,借体安魂,方能保得长远。”
翠姑虽是听不大懂,但还是狠劲地点了点头。
养蛊人注意地看了看翠姑,救女心切,开始作法。
一条异虫,翠绿而千足,类似于现在的蜈蚣,但却是通体碧绿,忽地一下,钻入婴儿身体。而随着翠虫钻入,婴儿似有异动,面色突地一下转乌,这是毒蛊入体,毒素正在进入婴儿的身体,转瞬即又回复原样,依然面色红润。
养蛊人对着翠姑说:“蛊虫已然入体,现在,剩下的,是取阴灵之血,喂至七七四十九天,即可生还。”
翠姑问:“哪里能找到阴灵之血?”
养蛊人呵呵笑了,说:“不是还有她的父亲吗?”
翠姑听后点点头。
养蛊人又说:“切记,不可一日无血,不可一日无人,还有,记得承诺,七七四十九日,兑现你的借体。”
此时的翠姑,满心满眼里,都是升起了希望,当然答应下来。养蛊人离开,翠姑抱着婴儿,对了,此时有个确切的称呼,此婴儿,就是阴界所说的血婴了,开始为救亡之路。
王木村的旧地,当然有许多的新坟。
翠姑按照养蛊人的交待,扒开了许多的新坟,将刚死的阴尸之血,尽注于血婴之上。说来还真是,血婴竟是张开小嘴,汩汩地吸个不停,而每吸一次,脸色红润生然一层。过得十多天,近处的新坟都扒光了,血婴的小手小脚已然能动,但却就是不睁眼。
这对翠姑来说,无疑是燃起的簇簇的希望。
顺带交待一句,那一段,王木村人心惶惑,说是有夜鬼扒坟,虽然看不出什么异样,但看得出新坟有扒过的迹象。扒坟起尸,于村人那是大忌,好在,真实的情况是,翠姑每扒一座坟,都是燃纸跪拜,哭泣哀求,求乞阴灵网开一面,只为救得血婴生还。当然取阴血,也只是依了养蛊人的交待,只取中指之数滴血滴入血婴之嘴。所以村人虽是看到新坟被扒,但没出什么大的异象,虽是议论声起,过后也只是谈资一片没有谁过细追究。
七七四十九日之数还没到,而阴血附近再无,翠姑当然想到了王全。
此时王全不知跑到哪去了。
但要真的想找到这个人,还有有法的。
翠姑日日巡游,最后是在一户新死之人家做法时找到王全的,其时,前书说过,王全正拜了那个道长学法,所以,正在这户人家做法。
翠姑留了个心眼,母亲的心,永远最细。
等得法完人尽散,王全告别师傅回家之时,翠姑找到了他。
王全骇了一跳,翠姑没有别的话,只将这个过程大略说了一下,已然通得些道行的王全知道,这可是犯忌大事,通阴取血,那是犯天煞呀,起先似有犹豫。
翠姑跳将起来,此时的翠姑,白女掩面,形如骇鬼,说:“你若不从,我死你处,村人定然容不得你。”
王全答应了。
注意,王全这个答应,就有了后面屡屡“还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