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唰亮而惨白的光,突地在周边一圈一圈地晃起,伴着那阵阵的异响,这条大道似乎望不到头。
从来没有过的无助包裹着我,周围除了这些怪异,一个人也没有。
“三胖,金娃!”我大叫着。
声音像是随了空气蒸发一样,我只感到了我的嘴一张一合,完全没有声音传出。这是哪里?我还活着吗?
熟悉的人一个也没有见到,我就像是被扔到了一条大道上。
只能走,我怕我停下,就要冻僵了,前面那堆火,似乎就是一种希望。
突地,白光消失,而异响却是一下变大,是一种很多人聚在一起的吵杂声,想听清楚,却又是听不清楚,裹在我的周围。
陡地,黑影袭来,吓了我一大跳,这里也有黑影人?我第一个反应,是快快地朝前跑,朝那堆火跑去。
而那团黑影,却是就裹在我周围,浓重的血腥味,是那种当初在密林子里和王全一起赶尸时闻到的血腥味,让人欲呕,拼命忍下,不能停。
火堆似远似近,总也跑不到跟前,而黑雾却是越来越浓,几乎就要包裹了我。
而突地,耳边传来了一个阴声:“过来,过来,到这边来。”
四下看看,没有,阴声似盘在耳际一般,飘忽不定,只能是朝前跑,不然,那团黑雾要包了我。
很平,没有坑洼,怪了,这一路走来,没有任何的不平,心里想,这里搞成开发区,还真就对了,到时再铺个水泥路,那真是爽呀。
心里无端地冒起这怪想法,而那个阴声又起:“快呀,快呀,就在前面。”
这下听明白了,原来在前面。拼命地急赶了去,我想快点走到头,说不定,就可以回家了。
近了,阴声近了,那堆火也近了,可就是到不了旁边,明晃晃地挂着,似就飘在前面,我气喘不止,整个人像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全身汗浸透了。
有人影,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晃晃着,但黑黑的,看不真切。
停下,喘着气,大声问:“前面是何人,我来了,要作啥。”
怪了,此时的声音我竟然大得震得我耳朵发麻,刚才是发不出声,此时竟然像是有了扩音器一般。
“来了好,来了好。”阴声再起。
“出来呀,不出来,我可要走了。”我大声说。
“哈哈哈哈”!一阵的阴笑声起。
伴着笑声,一个黑衣人,一个黑衣类似骷髅一样的人,眨着两个白眼,突地立在我前面不远处,而他的身后,全是一些披着黑衣的人,同样眨着白眼。
妈地,这样的怪人,见多了,自入林子后,一直就没怎么见过正常人。不是白瞎了眼珠,就是如守灵人一样的黑牙黑眼珠。莫非,那些潭底的黑影人此时到了这里,天,该不会是来寻我的吧,从潭里逃出去后,心里一直不安,我怕那些黑影怪人爬起来,又找我们什么麻烦。
“我说后生生得贱呀,你们不信,这不,打折卖了。”
阴声伴着笑声。
不对,这话听着耳熟,什么生得贱?这在鬼门关里听过,在密林子里听过,妈地,此时,又在这里听到了,我以前只道是养蛊人这样说的,却是另有其人呀。
“卖什么卖,说清楚,我可没占你什么便宜。”我大声说。
“呵呵,还是个直性子,算了,不和你多说了,打折卖了,记住,这打折的部分,是以你的良心作抵,本来是有一路的钱,却是买得两路,你还没占我们便宜,年轻人,说话用点脑子。”阴声还是伴着笑声,黑衣人身后的那些黑衣人,此时也是叽叽咕咕地笑着。不过,这倒让我安下心来,一问一答,还没有上前为难我的意思,我就怕以前在林子里见的那些怪,妈地,一句话不对路,马上扑上来就打,草,我太熟悉这套路了。但现在显然不是,笑着和你说,还没有上前打的意思。
猛然一下明白,这才记起,我是来做什么的。
摊开手送上,手里七个铜钱,我说:“对了,来之前,有人说我可以救两个人的命,说我的铜钱可以买路,反正就这么多,是救两个人,你看着办吧,打折不打折的,我也不懂,至于良心低抵,你觉得能抵多少就抵多少,最好全抵了,把那一路钱给我留着,我还有两个朋友,一个胖子一个瘦子,胖的总是不经事,总是被你们这些搞得几乎丧命,我想,如果可能,把这一路钱给那胖子留着,万一他要出不了,救他回去,胖子最怕事,我说的是真的。”
我一口气说出这些话,说实在的,我说的其实全是真话。金娃冷性子,遇事总是机灵得很,是我们中最机灵的,我相信,如果真有事,他是最能迅速逃出去的,倒是三胖,只认死理,妈地是打死也不转弯的主,这万一出事,绝然第一个就是他出事,这一路来的实践也证明,怪事总是最先找上他,而他却还记吃不记打,下次有事,照样死命往前冲,所以,我想,如果真的这铜钱可以买路的话,倒还是得给这油胖子留点儿,别到时我们跑出来,他倒交待了。
哈哈哈哈!
“我说打折,你倒真的起劲了,你以为你手里有多少钱,只有一路的钱了,全没了,没得商量,看在你是救朋友的份上,我取一路钱,良心抵一路,就这样,你回去吧。”阴声笑着说。
这下封死了,只得缩回手,嘴里不满地嘀咕着:“见面还一半,怎地你们不懂潜规则呀。”
哈哈哈哈!
又是笑声,看来,我与这些家伙的交流,倒还不惹人讨厌呀,笑声不断。
“我真的说后生们生得贱呀,当初为两斗小米,折了腰,现在,为一路钱,讨价还价。”
慢着,我突地想到,当初是养蛊人说的,也是这口气,说是王全为了多取两斗小米,做下许多乱事,至始阴魂作乱,这事情,王全已然受到惩罚了,怎地,这家伙也知道。
我突地问:“你是不是就是他们一直说的故人?”
沉默,沉默!
心里一下凉了,妈地,祸从口出,本来人家讲了要你回去了,你却在这里装逼探秘,这下好了,问得人家没有话了,刚才还笑声不断,此时没了声响。
“年轻人,说话别说绝,做事留一半,天机不可泄漏,你且去吧。”阴声再起,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笑声,似还有着一些隐情一样。
轰隆隆!
突地一声巨响,什么东西炸了?
细看,却是团起的黑雾,忽地带着地上的沙石,那群人,裹着黑雾一下离去。
而我此时,却是明明地看到,寻条大道,一下从惨白变得清明,忽地,又是变得没有了光,渐而,成了土地,很结实平常的土地。
心里正自惊疑,耳边突地传来人声:“住了住了,醒了醒了。”
搞什么搞,这又是到了哪里?
突地,眼前一亮,我的天,我还是站在小院的屋里,而地上的少年和妇人,却是齐齐地爬起,正看着我,周围所有的人都看着我,眼里怪怪的。
我摇摇头,摆摆手,跺了一下脚,生疼,没有异样,我回来了。
正想说话,王全却是过来了,上下打量着我,“没有出什么事吧?”
我盯了王全一眼,刚才那大道上老者的声音似还响在耳际,吓吓这老家伙,妈地,总是这么阴怪阴怪的,我说:“没事,只是人家找你讨两斗小米,要你仔细算算,一人两斗,是多少人,多少米。”
王全突地脸色变得惨白,全身颤抖得厉害,突地扑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微弱地说:“还不肯放过我,罢了罢了,就此作别吧。”
说着,转身就要撞向屋里的墙壁。
众人一阵惊呼,还好近前的三胖和金娃反应得快,一人一边,一下拉住了痛哭得不成样子的王全。
唉,妈地,真是嘴贱祸多,我要来只是吓吓,没想到王全反应这么大,看来,这里面,还不是我们先前听到的养蛊人解释的两斗小米这么简单。
我忙忙地上前,拉着王全说:“唉呀,真是对不起,我开个玩笑瞎说的,人家提到了,确实是说到了两斗小米的事,但绝没有后面算账的那些话,是我编的。”
“当真?”王全微弱地问。
我说:“人格担保,我的人格这一路来你相信吧。”
呼地一下,王全突地挣开三胖和金娃的手,站直,笑了起来,妈地,又是一个活人了。
妇人和少年还有养蛊人,啪地一下跪在地上,就要磕头,嘴里说着恩人。
吓了我一跳,忙忙地扶起,说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其实我心里也是一直怪怪的,妈地,这铜钱怎地真的能救命呀,我还真的搞不清楚这个过程,先前还真的不知道这铜钱这么大的法术,要是早知道,妈地,该好好珍惜才是,唉,可惜了,现在没了。
刘小兰看向我的脸红红的,见我盯向她,又是娇羞地一低头。
心里又是一叹,唉,这姑娘的风景,我可是看不到了,因为现在,我下决心要走了。
看着众人,我拉了三胖和金娃,说:“现在,人救了,我们就走了,各位好运吧。”
我没说再见,妈地,真的永不相见才好。
说完转身。
而此时,王全却是上前,欲言又止。
我盯着他,“怎么啦,你不走?你要留在这?”
我转身喊着老孙头,要一起走。可发现老孙头,也是怪怪的,盯着我,没有做声。
再看看旁边的三胖和金娃,和平时一样,但又有点不一样,说不出哪不对,但就是觉得与平时有点微小的变化。
守灵人上前,脸上没有笑,却是打了一个揖。
这下,倒是把我吓了一跳,我忙忙地说:“别这样,以后我们遇到事,还是要来找您的。”
我以为是告别。是的,这一路来,守灵人为我们揭了许多的秘,当然,在空中,也是帮了我们不少的忙。这时要走了,人之常情,总是要告个别的。
妇人和少年此时看向我的眼,或者准确地说,看向我们铁三角的眼里,竟是蓄满了泪水。这倒是让我们很感概,不管阴世阳间,做得好事,总是让人记挂。
我走上前,拍着少年的肩,柔软一片,我说:“现在好了,没事了,快快长大,你这么小,就救了我们,长大了,一定是个大英雄。”
少年和妇人没有回音,却是只是流着眼泪。
这情感,也太丰富了吧。不就是花了一条买路钱吗?我放手里又没用,现在,倒是让大家都这么感激我,倒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守灵人却是看着我说:“刚才漏说了一句话,几位恩人买路得成,但几位恩人却是走不成了。”
啊?
天!
我草!
我差点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