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雄满脸忧色道:
“龙少侠认为,我们神刀门应该和谁深入接洽为好?”
龙青云凛然道:“这种事情选择了一方,势必就要得罪另外两方,三方都不选择为最好。”
尉迟雄双眉紧蹙,道:“若非要选择呢。选谁最合适?”
龙青云神态端庄,面有凝色,道:“选择夺嫡成功的皇子为最好,但是大皇子雍坦和二皇子雍昀都有可能继承大统,所以选择两个皇子都太过冒险,我认为最为稳妥的选择就是宁宗皇帝。”
尉迟雄微微颔首道:“龙少侠分析的有道理。”顿了顿,面有难色道:“但是袁将军毕竟是宁宗朝冤枉而死,马巍军旧部还心存芥蒂,我担心军心受到影响。”
龙青云目光坚定,神色清朗道:“此事处于两难之境,你们神刀门目前有多少帮众?”
尉迟雄道:“目前有五六千人,神刀门的愿望是抗击东瀚、恢复中原,所以源源不断还有更多归正人要求加入。”
龙青云一怔居然有这么多人,微微一笑道:“你们这么多人经费开支巨大,这次和朝廷接上线,无非就是解决身份和兵饷,有了身份,神刀门在战场上拼杀也有个盼头,既可以收复故土,又可以建功立业、取得功名、封妻荫子,是这样的吗?”
尉迟雄说道:“龙少侠说的太对了,有了兵饷,我们也能解决资金上的后顾之忧,专心练兵,神刀门可以成为一支威武之师。”
尉迟雄连连叹气,神刀门何去何从,似乎进入两难之境。尉迟雄原为袁鼎天手下马巍军副统帅,武将出身,虽然一身胆气,但韬略方面,似乎略显不足。
神刀门今天之所以能发展到如此雄阔的气象,这和大量的北方难民涌入南方有关,当然背巍军的号召力也是一块金字招牌。神刀门的军师公孙略倒是颇有韬略,尉迟雄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如今神刀门的去处,看似有宁宗皇帝、大皇子雍坦、二皇子雍昀三方争取,表面上前途似锦,实则是与虎谋皮,举步维艰。
龙青云朗声道:“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自从我夺得西湖论剑冠军之后,大皇子雍坦、二皇子雍昀曾派人招揽我,我断然拒绝了,两不相帮,置身事外是最好的抉择。”
尉迟雄看着龙青云年轻的俊脸,颇感震惊,此子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缜密。
其实是神识里的龙啸天,曾经见证过大楚王朝的三王夺嫡之争。深知道波云诡谲的皇位之争,其腥风血雨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其惨烈程度太过寒彻。纵然你三头六臂,厉害非凡,只要是参与其中,就是骑虎难下,退无可退。
尉迟雄看到龙青云虽然年轻,但湛然出尘的神态,从容不迫的表情,让人有种信服感。于是沉声道:
“龙少侠有何高见,既可以解决我神刀门日益发展的财政危机,又可以把神刀门带上抗瀚的前线,为恢复中原冲锋陷阵。”
龙青云颇感意外:“这尉迟雄和自己刚刚见面,就聊到如此机密的话题,就凭自己会几招袁鼎天的摩星剑法?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此时,一青衫男子敲门而入,端了一壶刚沏好的西湖龙井进来。
尉迟雄茗了一口西湖龙井,看着青衫男子掩门而去,就和龙青云聊起了神刀门很多过往。
神刀门以背巍军为核心,后来吸纳归正人中的精英,声势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成为南雍不可忽视的一支力量。
神刀门的宗旨是:“北望神州,恢复中原。”神刀门从成立之日起,就有条不成文的规定:谁拥有袁鼎天传承下来的湛卢剑,神刀门就以此人马首是瞻,听从号令。
尉迟雄乃行伍出身,大字不识几个,但其作战勇敢,性格忠诚,成为袁鼎天身边的贴身护卫。后来袁鼎天一手提拔其成为马巍军副统领。
袁鼎天知道自己将遭不测,遂把当时最信得过的两个年轻将领,尉迟雄和秦阔白叫到了身边。把马巍军的火种交给了尉迟雄,而物色人才的重任交给了秦阔白。
所以尉迟雄开创了神刀门一派,而秦阔白到了嵩阳剑府教书育人,物色人才。一个月前秦阔白已经飞鸽传书尉迟雄,对龙青云作了大力推荐,希望尉迟雄和龙青云多多接触。
听尉迟雄讲了这么多,龙青云焕然大悟:“难怪这神刀门门主尉迟雄对自己没有提防,原来是秦师叔预先作了铺垫。”
尉迟雄对龙青云道:“龙少侠既然会摩星剑法,为何没有湛卢剑在手?如果有湛卢剑在手,我可以把这神刀门交给你发号施令。”说完脸上不无遗憾之色,为龙青云感到惋惜。
这番开诚布公,推心置腹的谈话,让龙青云大为感动。尉迟雄倒是一名胸襟豁达的汉子,毫无贪恋权柄之心。一直遵从袁鼎天的遗志,代为管理神刀门而已,待湛卢剑主人出现,就正式移交权力。
龙青云对尉迟雄多了几分好感,差点脱口而出自己正要去朱仙镇寻找湛卢剑,蓦地脑海里出现莫芷萱嫣然灵动的俏脸,刚才在大厅时提醒自己“小心为妙”,言犹在耳!
龙青云顿时留了一个心眼,心忖:“自己和莫芷萱下船的地点,下船之后经过的路线,走进路边第一家最大酒家‘醉仙居’,一切看似那么偶然,似乎又是必然,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手推着自己遇上神刀门,是不是太过巧合?”
龙青云云淡风轻地扫了一眼尉迟雄微微含笑的国字脸,相貌堂堂,颇有威武志气,但眼神中似乎有一抹寒芒蓦然闪现,虽是转瞬即逝,但龙青云明显捕捉到了。
龙青云蓦然间想到在醉仙居酒楼,罗肃元随手摸出十二两银锭的豪绰,以及醉仙居二楼雷虎阴恻恻的笑声,还有莫芷萱父亲莫占鳌提醒女儿的告诫,种种迹象表明,这神刀门有太多迷雾,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于是朗声道:
“尉迟前辈说笑了,我怎么会是湛卢剑传人,而且我使用的并非是什么摩星剑法,在醉仙居酒楼,我也是顺着罗前辈的意思应承,说实话我到此处,也是一探神刀门究竟是何方神圣。”
龙青云突然意识到,自己被神刀门盯上了,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端起茶杯,悠闲地啜了一口西湖龙井,凝视着尉迟雄。
龙青云脸上云淡风轻、镇定自若,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思绪万千。
一步错、步步错,接下来还是谨慎为妙。
这步错将如何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