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风卷葵?”
龙青云双眸凝视着茶几上的紫砂壶,率先打破僵持的气氛,惊异出声道。
魏长风蓦然间一怔,抬头看向龙青云,露出惊诧的表情,悠悠道:“你懂这个?”
龙青云讪然一笑,露出鄙夷的态度,喟然长叹道:“只可惜是赝品。”
魏长风勃然大怒,骤然间站了起来,高声道:“不可能,你怎么能胡言乱语?”
旁边的呼延雄也是万分惊诧,这“风卷葵”可是魏长风的心头好。
八年前魏长风到临安城办一件十分棘手的宗门事情,几经反复,好不容易处理妥当之后,心情大好。
所以在临安城逗留了好几天,也是机缘巧合,居然在“璃轩阁”看到阁主正在把玩这款“风卷葵”,据说这是阁主的私藏,不对外出售。
魏长风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后来终于花重金买下了这盏“风卷葵”。
回到松柏山后,魏长风日日把玩,爱不释手。好像娶了个美女般,每天别提有多高兴。
魏长风所使兵器是一对判官笔,平时嗜好琴、棋、书、画,也喜欢收集金石玉器,是妥妥的一枚文艺中年。
这盏举世罕有的“风卷葵”,承载了魏长风多少风雅情怀。
可是,这个毛头小子龙青云,居然说这盏“风卷葵”是赝品。
这不是讨打吗?
魏长风双眸一凛,一道寒芒射向龙青云。怒意大盛,正要发作。
龙青云镇定自若,云淡风轻道:
“这款‘风卷葵’是宜兴紫砂名家古景舟的巅峰之作。据说当今世上只有四件。”
魏长风目瞪口呆,凝视着龙青云,心忖:
“原来这个白衣少年是个行家,脱口就道出了这款‘风卷葵’的来历。”
龙青云也不理睬魏长风惊诧的表情,径直就在茶几前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顺势拿起了面前的“风卷葵”
看都没看魏长风一眼,无视他的存在,直接把他当成透明人。
面对喜欢装逼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比他还要装逼。
呼延雄坐在了石凳上,洞若观火地看了看魏长风、龙青云,知道这两人在斗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龙青云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微笑,看了看呼延雄,悠悠道:“宗主,你看,这款紫砂壶通体葵黄,典雅端庄......”
虽然龙青云无视魏长风的存在,但是魏长风好像很有兴致,站起的身躯坐了下来,凑近紫砂壶,饶有兴致地听了起来。
龙青云转过头来,轻蔑地看了魏长风一眼,冷冷道:“你听什么?你懂吗?”
魏长风一脸窘相,但是想到龙青云只说了一半,不好发怒。索性淡淡一笑,涵养变得出奇的好。
龙青云只好作罢,继续道:
“这款‘风卷葵’胎质细腻,釉色莹润,仿佛雨过天晴的明朗天空,给人以素雅、清逸之感。”
魏长风微微颔首,觉得龙青云说的甚为合理,用精准的语言诠释了这“风卷葵”巧夺天工的美感。
龙青云看了一眼魏长风,冷冷道:
“但是......”
此时的魏长风心潮起伏,无比忐忑,作为自己把玩了八年的“风卷葵”,养壶都养了这么久。
如果真是赝品,岂不糗大了。刚才还是一脸逼格的魏长风,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呼延雄不懂紫砂壶,听得一头雾水。看了看龙青云,又看了看魏长风,一脸茫然。
龙青云顿了顿,看了看一脸惆怅的魏长风,继续道:“不要怪我太坦白,我至少有三种方法,可以判断出这款‘风卷葵’是不是赝品。”
魏长风蓦然间一惊,凛然道:
“你这家伙,小小年纪,居然这么狂,不过很对我的脾气。老夫都有点欣赏你了,你说说,这‘风卷葵’到底是不是赝品,又是如何识别?”
龙青云狡黠地一笑,眉飞色舞道:
“魏长老,你可听好了,第一种方法是星光、熔点识别法,第二种方法是热水透气识别法。”
魏长风似有所悟,急切地追问道:“具体怎么做,能否说的具体一些?”
龙青云剑眉一扬,朗声道:“但是,我今天不说。”
看着魏长风心急火燎的样子,龙青云有种畅怀之感。刚毅的脸上,浮起灿烂的笑容。
现在,轮到魏长风一脸懵逼。
突然间,想起自己刚才躺在藤椅上的装逼情形,魏长风猛地大笑起来:
“哈哈......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喜欢装逼,很对我的胃口。我倒要问一问,你是怎么知道这‘风卷葵’的。”
面对魏长风的哈哈大笑,龙青云也不禁哑然失笑:
“哈哈,南雍临安城萃宝斋的老斋主,有‘金石圣手’之称的卓惜文,还有‘璃轩阁’阁主柳松权都是我的好友,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时间久了,我自然而然就练就了一些眼力。”
魏长风莫名震惊,惊呼道:
“啊......‘璃轩阁’阁主柳松权?你认识吗?卓惜文和柳松权虽然颇负盛名,我也是此道中人,当今存世的四盏‘风卷葵’,其中一盏就在柳松权手里。八年前,柳松权舍不得卖,我软磨硬泡,才从他手里购的。”
龙青云闻言,畅然一笑:
“哈哈,那我就不用前两种方法鉴别了。就根据你这段掌故,可以断定这盏‘风卷葵’确实是赝品。”
魏长风大吃一惊,道:“为什么?”
龙青云悠悠道:“因为‘璃轩阁’阁主柳松权的‘风卷葵’送给了嵩阳剑府的府主墨天宇。”
“啊......好你个柳松权!”魏长风不禁拍案而起,扼腕叹息。
“不过也没什么,如果我猜想的不错,‘璃轩阁’阁主柳松权也是没办法,才把真的‘风卷葵’送与墨府主,因为嵩阳剑府的墨府主救了她的女儿。”龙青云见魏长风一脸颓丧,连忙安慰道。
龙青云继续道:“墨府主对茶艺之道颇为痴迷,柳阁主忍痛割爱,也是为了还对方的救女之恩,孰轻孰重,魏长老也没必要责怪柳阁主。”
“哎......”魏长风喟然长叹一声。
龙青云也是唏嘘感叹道:
“柳阁主也是对这‘风卷葵’爱不释手,如果我猜想的不错,他应该打造了两盏仿品,一盏给了你,一盏他自己保留,说实话,这仿品也是颇为精致,一般人看不出来,我今天不说,你还不是蒙在鼓里。”
魏长风瞪了龙青云一眼,没好气地嗫嚅道:“我是一般人吗?”
龙青云调皮地一笑,道:“魏长老是不是一般人,我要领教了才知道?”
空气中,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呼延雄笑吟吟道:“师兄,你觉得这新来的军师如何?”
魏长风微微颔首,见龙青云一脸畅笑,不禁又摇了摇头道:“还不知道,要比过了,才知道。”
呼延雄知道师兄魏长风的性情,嘴上不说,但心里对龙青云显然已经很有好感。
呼延雄胸臆畅然,高声道:“芷烟,泡两盏茶过来!”
“好嘞!宗主。”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悦耳动听,如空谷黄莺。
须臾间。
一个面容姣好的二八少女,一袭绿衫,右手举着一个托盘,左手拎着一壶开水,步态轻盈,款步来到三人面前。
女子清眸明澈,肤色莹润剔透,五官精致娇俏,微低螓首,矜持娇羞之态,溢于言表,一张俏脸,有股淡淡的忧郁气质。
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龙青云蓦然一惊,脱口而出道:“芷烟姑娘,你怎么到了这里?”
绿衣女子,抬起低垂的螓首,见是龙青云,清澈的双眸顿现异彩,掩饰不住的惊喜浮现脸上,忧郁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
凌芷烟霞飞双颊,一脸娇羞,莞尔一笑,兴奋道:“原来是龙公子!”
凌芷烟把托盘上的两枚建盏放在茶几上,双手捧起“风卷葵”,往两枚建盏里倒入茶水,然后,揭开“风卷葵”壶盖,往里面倒入开水。动作不紧不慢,娴熟优雅。
五息之后。
凌芷烟脆生生地道:“宗主,请用茶,龙公子,请用茶!”仪态端庄、落落大方。
呼延雄茗了一口蒙顶山茶到嘴里,口感纯绵,醇厚清香,畅然道:
“好茶,芷烟姑娘,可还适应这里的生活?”
凌芷烟笑盈盈道:“宗主费心了,我虽刚来不久,这里的一切,我都还适应。”
魏长风看着凌芷烟,一脸笑意道:“烟儿,你帮义父看看,我这‘风卷葵’可是赝品。”
龙青云恍然大悟。
原来这魏长风是“璃轩阁”阁主柳松权的结拜兄弟。难怪他笃定了“风卷葵”不可能是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