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红色的梳妆匣子,有两层半,不大不小的,里面什么胭脂水粉,头油,耳勺,一应俱全。
应该是哪个丫鬟的。
林青青随意翻了翻,将铜镜支上,对着镜子擦牙,从里到外,从外到里。
叶景天都探出身看三回了,她还没弄完。
搞什么鬼?
景先生摇头,他也看不出来。
“行了,”大半夜的,叶景天没道理一个劲儿等她,“别拖延时间了。”
听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响动声,想来是叶舒闯出听雪堂了,找到这儿只是时间问题。
叶景天就不怕叶舒看不到她闹吗?
但跟除掉她出口恶气比起来,叶舒闹不闹小事一桩吧。林青青思度着走出来,妆点了一番的小脸蛋儿看起来更精致甜美了。
“帮我给世子道个别吧,”她在没有什么犹豫,端起那杯浑浊的断肠毒药,一饮而尽。
许是那毒药太苦了些,林青青她嘤咛一声,捂着嘴巴跌到椅子上,半截身子缩靠着扶手,似哭似嚎。
叶景天和景先生惊诧的对视一眼。
“没想到她真喝了。”直到林青青服毒的前一刻,叶景天都认为她是在以退为进。
要么服下,要么不服,在心里已经有此判断的景先生倒没多么吃惊。
“将,军,咳……”林青青忍着巨大痛苦抬起头,只一句完整的话没说完,血先咳了出来。
“咳咳,”她咳的越发厉害,挣扎着抓自己脖子,一字一句的交代遗言道,“我已把命,抵给,给将军了。还请,还请将军,信守承诺,将我送回家,与,与家人团聚。”
“呕~”
一口混着血的杂物,吐出来,林青青再也撑不住,摔下椅子,痛哭了几声,彻底没了动静。
叶景天腾一声站起来。
亲自守着门口的崔户默默把头转开。
“我看看,”景先生收回瞠目结舌,几步走到林青青身侧,捡起她的腕子摸脉。
没有。
换成右手,照旧没有。
“看来我配药的手艺不减,”景先生把林青青的手放下,冲叶景天一笑,“将军这下解决了个麻烦。”
“来人!”叶景天道,“把这贱人的手给我剁下来!”
林青青死而瞑目的眼,腾的,险些睁开。
就听叶景天道:“怎么,没听见?”
听见了!崔户没想到还要辱尸,震惊了一瞬,三步趋做两步的走进来,刷一下抽出腰间悬着的佩剑。
景先生一声笑:“还装?”
他把过脉后压根就没起来,一说话,声音就像是落在了脸上,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林青青的眼皮不听话的一抖。
叶景天见她还不起来,“剁!”
灯火通明的小花厅里,静的落针可闻。
林青青一双无比怨毒的眼睛,一张血糊邋遢的脸,恶狠狠的看他们。
她依旧躺在地上维持着一副死了的样儿,让这一幕更加诡异。
没死,她装的!
大将军和景先生,也是装的!
崔户这会儿才看出来,视线在几个人中间来回兜转,无声的退到一边去。
“什么意思?”计划无端端失败,林青青起都不想起来,道,“什么意思?”
景先生在哪儿笑,笑着说,“你理解了个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我就说嘛,人被抓回府了,还嚣张成那样,摆明了是找死。但一个又是跑,又是欺辱将军府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寻死。”
所以,叶景天转醒时,老景让他别急着找叶舒,两人一商量,决定试探林青青。林青青自己也嚷嚷这要死,便有了服毒那一幕。她服了,说明是真的求死。不服,那就都是做戏。
但是,毒是假的,她却“死”了!
要不是亲手配的药,老景都要信她真中毒了。
这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但是,怎么说呢,幸亏没大意,若不然,立马就得着了林青青的道儿。景先生跟叶景天的眼神碰了碰,都暗自警醒。
“不会没有然后吧?”林青青一只手撑着地,站起身来。
“为什么不杀我?”计划失败了,她得认,但叶景天的操作她想不明白,“从我离开将军府,您就对我家下黑手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您是个狠角色。可我几次当众打你的脸 ,你又不把我千刀万剐…”
哼。叶景天心说,你真当我不想把你千刀万剐?
“世子是怎么出去的,你又是怎么一夜间弄了那么多颜渊旧物,还没答案,”景先生道。
似乎在想他们的话是真是假,林青青眯着眼不说话。
“你最好别在耍什么花招!”叶景天的耐心是有限的。
林青青侧过头,提着裙摆 ,对着椅子一坐,余光看到崔户猛地抓了佩剑又松开,她不禁讥笑出来道:“将军府都拦不住我,区区颜渊旧物有什么难的?一根油性笔,一盆水,想要多少颜渊标志就有多少。”
一盆水好理解,油性笔是什么?几个人都不清楚。
林青青擦擦嘴:“说了你们也不懂。”
“世子是怎么出去的?你又是怎么出去的?”叶景天更关心这个。
林青青的两根眉毛同时一扬,道:“这就是你不杀我的理由?那我要是告诉你,我岂不是这就得死!”
叶景天被着不要脸的话说的火大:“不怕我真杀了你?”
“我怕你能放过我?”
“就算无此,”景先生插话道,“你不顾家人了?”
哈,林青青听笑了,“又是给人下毒,又是拿家人威胁,你以后也别叫什么景先生了,就叫老景吧,挂上先生二字,你多少有点不配。噗,”她嘴巴里还有点血沫子,说着一口啐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