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天醒过来,林青青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外边不是一副天刚大亮的样子,而是看着像晌午了。
她一下睡了十几个时辰???
林青青把头都睡懵了。
穿了件外衣朝外走,“雅儿——”
“雅……”
她在门口刚看到个影子,还没看清是谁呢,那影子歘一下躲了。
她火气这叫个大,喝出去一声,“回来。”
那丫鬟蹭回来,嘤一声“小姐”。
是小禄。
这个爱哭鬼。
林青青猛吸一口气,细声细气的道:“禄啊,看到我躲什么啊?”
小禄一颗苹果脸,小眼睛,颧骨上点点雀斑,皮肤很白,像是死了好几天。
小鼻子小眼儿的,总是一股稚气,声音更是若的很。
这会儿看着她眼色,道:“雅儿姐姐说,不准我们理你,也不准,我们听你的吩咐。”
林青青一口气卡嗓子眼,憋得瞪眼,心说不气,不气,“把她给我叫过来。”
“好的。”
小禄一溜烟儿跑了。跑去库房找到雅儿。
雅儿说:“找不着人,没人使唤,她自然不能说干嘛就干嘛。”
她一边说这话,手里还不停的挥笔记录。
司马府里边的东西可多了,她们来了,自然得重新把东西入账。还有这满府的屋子,院子,花花草草,雅儿几天之内,全弄清楚了。
小禄可佩服她了,看她干活都能星星眼。
“听见没有?”
小禄点头:“听见了。”
然后她们真就合起伙来躲着林青青了。
林青青进屋换个衣裳的功夫,晌午饭摆上了。
吃个饭,好家伙屋子收拾好了。
在屋儿里找本书,妈的,药又给她端上来了,还特意留个纸条,说是安神药。
她个鬼!
“我还不信能被你们给治了,”林青青撂下纸条朝外走。
司马府里的丫鬟下人多得是。
她不信那些人也听雅儿调遣,不搭理她这正儿八经的主子。
从正房到垂花门,林青青走着走着掉个头,道:“我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跟她们生这个闲气,还不如多看会儿书。
林青青翻开珍本,沉浸在书海里涨知识去。
至于孩子……
酉时叶舒就该回来了。
她无心在看书,走到水边,拿了鱼食喂池子里的锦鲤。
天一寸寸黑下来,猫了一天的雅儿终于舍得冒出来了,喊她吃饭。
她不吃。
叶舒还没回来呢。
“都过了酉时了,八成有事耽搁了,”雅儿在哪儿嘀咕。
林青青瞪过去一眼,一等又是半个时辰。
叶舒还没回来。
“你给我拿件衣裳,”林青青有点担心。
雅儿也担心,“小姐你不会是要耍花招吧?”
“……”
她不是要耍花招,她是要把这丫鬟的脑子撬开!
不等她真发怒,雅儿麻溜的把毛料披风拿出来。
早就入了冬的季节,不定那天就下雪了。
街上早早没了行人,沿街的店铺也关了,除了大户人家的门头上还亮着灯外,街上一片漆黑。
林青青不记得上次夜里出门是什么时候了,被街上的这幅冷清样子弄的满肚子陌生。
叶舒很少超过现在这个时辰还不回来。
她等不下去了,让陪在一旁的雅儿备轿。
“说不定等会儿就回来了……”
*
大营。
多日不见的焦志明隔着轿子喊,“坏了,世子不到酉时就走了。”
林青青的脑袋一空。
焦志明已回营喊人。
从大营到将军府,四十多里地,到司马府不到四十。沿途都是大路。
就算被人缠住拉去喝酒,也该回来了。
林青青弃了轿子,骑马跟着焦志明,与一群人沿途找。
这个时辰也就酒楼戏院开着门。他们闯进去挨个问,撞见不少熟人,却没见着叶舒。
焦志明打发了手下,告诉林青青:“将军府没有,东义楼也没有。”
林青青表面看起来镇定,实则心里已经乱了。
叶舒不是孤身一人,他身边最少有紫衣和蛟龙卫,沿途也没接到有大规模打斗的消息。叶舒他们遇到贼人的几率不大。
但林青青指着灯火嘹亮的街,要过去。
“那是花粉街,”焦志明说。
“我知道,”林青青道,“说不定他被骗进去了。”
“不太可能吧,世子历来都很洁身自好。”
“别废话,”林青青自认还能指挥得动他,先让他把外衣脱了,自己拆了发髻,用一根衣带将头发重新绑起来。披上焦志明的披风,像个小公子。
进了花街,没走几步就被龟公拉住马,喊着“爷”硬招呼。
焦志明一鞭子抽龟公头上,问他,“大司马在没在里头?”
“你怎么动手打人啊——”
“哟,这不是守备大人嘛。”
一吵一闹一笑,不光焦志明,他们一行好多人都是这里的常客。
林青青想到叶舒身边是这么帮货色,就膈应的像吃了馊饭。
与他们没什么交谈的沿街查问。
林青青不知道该为叶舒不在这里舒口气,还是找到他在这里,更堵心。
天完完全全黑透了,空气冷的刺骨。
林青青望着街上跑动的人,不知道他们是那一部分,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雅儿,”她谁也没看,“你说是不是大山干的好事?”
雅儿一惊,不知是心凉还是夜里的风凉,人一下便僵了,道:“不可能。”
这话似乎有点过于单薄,雅儿干咽了下嗓子,“大山虽然变了,但他对小姐衷心永远不会变。他知道轻重,也看重前程,不会干找死的事。”
“对,你说的有道理。”
林青青不在提这事儿。
她让雅儿留下,自己拽着马鞍爬上马背,一甩鞭子沿着街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看不清了,消失在黑幕,雅儿才收回视线。
可一想那个方向是去斜街的,雅儿的眼泪漫出来。
这个冬天竟这样冷,冷的连眼泪都会在脸上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