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谕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云铮脊背挺直,姿态驯服的跪在地上,身体却明显僵硬得厉害。
虽然温顺的垂着眸,眼底却是一片幽深。
此刻的男人,就像一只臣服于脚下,却连骨子里都透着桀骜的野兽。
他能够承受自己的一切施予,却不会低下高傲的头。
或许是源于男人与生俱来的征服欲。
封谕望着他那肌理分明,充满爆发力的身体……竟然觉得……
莫名有些兴奋?!!
“伤可养好了?”
封谕没有理会云铮说的话,只是转身走到寝殿一侧的软榻旁,懒懒的靠坐进去。
云铮知道主上曾要求云殇在七日内治好自己的伤,如今又这样问,大概是怕自己承受不住扫了兴。
于是连忙摇了摇头,低声道:“属下受得住。”
受得住……
封谕心中的弦轻轻一颤。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此刻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居然有些惹人遐想……
封谕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男人。
柔顺的发丝从肩背上垂落,还带着些许湿意。
侍人的寝衣轻薄而简单,微微敞开的衣领下,露出一截诱人的蜜色肌肤。
算不上细腻,甚至依稀可见几处伤痕。
可是封谕却并不觉得碍眼。
在他心里,这些用鲜血铭刻在身上的痕迹,偏偏带着一种独属于男人的性感。
影卫对于视线的敏感,让云铮即便没有抬头,依然能感受到封谕专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是什么。
可是全身上下都在不自觉的拼命抗拒。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整个寝殿里再没有一丝动静。
云铮双手紧抓着地毯上的丝绒,因为紧张,指节用力到有些发白。
被主子宠幸过的影卫,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若是留,就会被废为侍人,一辈子再也提不得剑,运不得功,甚至会因为手脚筋脉尽断,连日常生活都变得十分困难。
可若是不留,就会被判为惑主,违反了影卫不得与主人有染的铁则,最终会被送回影殿处以极刑。
影殿的手段云铮是见识过的。
曾经有个借出宫外的影卫因为爱慕自己的主子,与他多次发生关,却并没有被主子留在身边。
回宫以后,就直接被带回了影殿。
接连三日,挖眼,削鼻,剔骨,断筋……
直到用遍影殿内所有的酷刑,被活活折磨了三日才死。
云铮清楚的记得。
影殿里所有影卫都被强行拉去观刑,要他们以儆效尤。
见到那人的时候,他身上已然没有一处好肉,满身都是焦糊甚至溃烂的伤口。
暗牢里散发出的恶臭直到现在还能令他阵阵作呕。
可是在云铮心中。
最残忍的。
却是直到那个影卫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他的主子都没有为他申辩一字一句,甚至不曾来看过他一眼。
那个人,只怕早已忘记了他的存在。
正在哪个琼楼玉阁中芙蓉帐暖,作乐寻欢去了……
如此惨烈的记忆依然历历在目。
云铮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成为下一个主角。
他承认自己也会害怕。
害怕过了今晚,他就要像废人一样度过余生。
也害怕影殿血腥恶臭的刑房里,那些让人求死不能的酷刑……
……
封谕静静望着云铮。
从他勉强保持平静的面庞上捕捉到了转瞬即逝的恐惧。
当初面对着五大门派,数万人的包围,这双黑眸也依然坚定,看不到丝毫惧色。
如今只对着自己一人,他竟然紧张到面色苍白,全身紧绷……
封谕做事一向随性而为,并不清楚用来约束影卫们的铁则有多么严苛。
可是看着云铮此刻的模样,只觉得既疑惑又无奈。
忍不住在心里反复琢磨:
自己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
寝殿里灯烛温暖,香气袅袅。
或许是云铮此刻的样子太过诱人。
又或许是他面若寒霜、一本正经的样子十分有趣。
封谕望着眼前低头垂眸的小影卫,竟然起了一抹戏弄心思。
就像有羽毛从心尖上划过,勾得他心痒难耐。
他故意换成一种暧昧口吻,微微勾唇道:
“抬头。”
云铮愣了愣,立刻顺从的仰起头,让主子能够看清自己的脸。
可是因为不敢直视封谕,眼皮却始终小心翼翼的半垂着。
封谕的美,世人皆知,称之为天下无双亦不为过。
他不像大部分江湖侠客那样粗犷豪迈,也不像世家子弟那般风流潇洒。
他可以静时出尘,笑时魅惑,面色微冷时,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谪仙,勾唇一笑时,又如同游戏红尘的迷人妖灵。
甚至只需一眼,就能让人沦陷在他潋滟动人的眼波之中……
谁料今日。
封谕引以为傲的媚眼竟全都抛给了瞎子看……
云铮低垂着眼皮,仿若老僧入定。
面无表情。
一动不动。
封谕心里顿时有些不爽。
于是将靠在榻间的身体故意向前倾了倾。
带着几分蛊惑的命令道:
“看着本座。”
云铮的睫毛颤了颤,一双深邃的黑眸缓缓向他看去。
摇曳的烛光映照在封谕脸上,将他绝色容颜雕刻得光影分明。
云铮瞬间被俘获了视线。
想要逃离,却怎么也移不开眼去。
他明知道这样盯着主上是一种亵渎。
可是却深陷在那如同琥珀般的瞳仁里无法挣脱。
封谕也静静回望着云铮。
忽然乱了呼吸。
烛光下,他那英气十足的面庞融化了棱角,却多了几分温顺味道。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站起身,迎着云铮的目光缓步走去。
云铮知道,从他穿上侍人寝衣跪在这里的时候起,他就已经在劫难逃了。
此刻看着主上再次向自己走来。
瞬间紧张到全身僵硬,几乎忘记了呼吸……
封谕眉眼含笑,清澈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潋滟味道。
他看着云铮有些呆怔的样子。
故意俯下身,将自己线条优美的薄唇附在他耳边,呵着热气的柔声道:
“做过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