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
凌溪澈对着云铮招了招手,硬生生打断了他的思绪。
云铮蓦地抬眸看去。
带着冷意的目光刺得凌溪澈接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啧……
刚刚还像一只温顺的兔子,转眼就变成这副要杀人的模样。
还真是……
一点也不可爱!!
“号脉。”凌溪澈冷哼了一声。
云铮侧头看了看封谕。
见主上轻轻颔首,这才走到凌溪澈面前,直挺挺的向他伸出了右臂。
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凌溪澈也不客气,用力掐住他伸过来的手腕。
颦着眉,半眯着眼,仔细给他切起脉来。
“啧……”
“都说碧落宫培养影卫手段残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凌溪澈将手收回来,看了坐在不远处的封谕一眼,
“用那些虎狼之药最大化的激发潜能,的确可以快速提高武功,可也一定会导致损耗太过。”
“大量透支生命的结果,就是寿数难长……所以……”
封谕早已看出凌溪澈是在故意卖关子。
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十分配合的追问道:“所以如何?”
“所以?你找对人了呀……”
凌溪澈重新双手抱胸靠回板柜上,满脸都是傲气,
“我凌溪澈答应医治的人,什么时候砸过招牌?”
他抬手指着屋外那间看起来更加破旧的厢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只不过,他这么多年的旧疾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调理好的,需要委屈你们在这里住上个十日左右。”
“待我给他施针加药浴,再配上一些内服汤药,便可去除大半。至于剩下的,就要你们回去慢慢调养了。”
十日?
云铮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甚至连一间结实的房子,一张像样的床榻都没有。
竟然还要让主上这般金贵的人住上十日??
谁知封谕却丝毫没有迟疑。
甚至还带了丝愉快的勾唇道:“一言为定。”
云铮:“……”
……
离开了凌溪澈的房间。
封谕和云铮并排站在破败的小院内,抬头看着那间废弃的厢房,双双沉默不语。
砖石砌成的墙体倒还算完整,那残破不堪的门窗就实在有那么点……
难以入目!!
云铮眉心紧锁的推开房门。
阳光穿过门框投射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被风扬起的灰尘便在这柔和的光线中上下起舞。
昏暗的房间内,一张破旧的雕着龙凤呈祥的卧榻占去了大半空间。
其余的,竟只剩下瘸了腿的木桌,没有门的矮柜,还有个存放零散工具的大木箱……
屋里的积尘并不算厚,也没有蛛网和垃圾,显然是被人简单清扫过。
但是房顶那几处漏洞却格外显眼。
甚至可以看到阳光透射在地上,映出斑斑点点的光晕,没有糊纸的木窗间,还在嗖嗖的向里灌着冷风……
已经很久没有住过这样破烂的房子了。
封谕怔怔的看着眼前惨状,脑袋有点发懵……
可是想起云铮。
还有自己“收服”凌溪澈的计划。
只得强忍着退意,提起衣摆向屋内走去。
“主上。”
云铮飞快的绕到封谕身前,重重跪下身去,故意拦住了男人的脚步,
“属下身体很好,不需要任何治疗!!”
“还是……请主上回宫吧……”
“心疼本座?”
封谕低头看着云铮满脸焦急的样子,微微一笑。
云铮却两颊一热。
仍然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固执的跪在他面前。
封谕把手覆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故意装出一副轻松样子反问道:
“本座连马车都能住得,这有墙有顶的房子怎么就住不得了?”
云铮:“……”
主上这话说的……
他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封谕轻笑一声,缓步从云铮身边绕过。
在屋里转了一圈才发现没有地方坐……
只好站在屋子正中吩咐道:
“去把本座的被褥搬过来,房顶和门窗简单补一补,我们今晚就住这里。”
云铮原本心里还有些迟疑。
抬头却见封谕已是一副主意已定的样子。
只好恭敬的应了一声,起身向着院外走去……
对面的柴房里燃起了炉火。
炊烟沿着房顶缓缓飘散。
云铮取来了封谕的日常用物,又从山里砍了棵树。
自己留了一些用来修补房顶和门窗的木条木板,其余全部劈开送到了柴房里。
凌溪澈正蹲在地上煮粥。
看到云铮默默的给他将柴垛堆满,高兴的道了声谢,又随手盛了两碗白粥塞到他手里:
“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二位,今晚就先将就喝些粥吧。”
“等明日我把那些晾干的药材拿到镇子上卖了,再换些好吃的回来。”
云铮端着粥,默然的点了点头。
可谁知刚要离开,就被凌溪澈再次喊停了脚步:
“等等。”
“用完晚饭我会过去给你行针,之后你就自己来这里烧些热水泡一泡药浴。”
他拍了拍角落里放着那个半人高的大木桶,哼了一声道,
“你运气好,这是我前些日子泡药浴时刚刚备下的,如今你正好用得上。”
“多谢。”
云铮望着他做碗粥也能熏了满脸黑灰的狼狈样子,低低的道了一声谢,
“明日起,我会负责所有舍务。”
凌溪澈第一次听见云铮和自己说话。
和与封谕交谈时的温柔谨慎不同。
此刻他的声音朗如皓月,还带着那么点让人可以依靠的沉稳,确实极易让人心生好感。
望着云铮离去的背影,凌溪澈却突然失了神。
有些记忆虽然可以被埋藏,它却依然如绵延的针铺满心底,稍稍一动就是细细密密的疼……
……
转眼幕色已至。
山里的秋夜寂静又寒冷。
云铮修补好了房子,又拢起了炭火。
屋子里才稍稍暖和了一些。
他和封谕一起喝了粥,就开始借着半根白烛的微弱亮光修理木桌,顺便制作板凳。
当凌溪澈推门进来时,他的第一把粗木板凳刚刚完成。
“脱衣,躺到榻上去。”
凌溪澈左手拿着一卷布巾,右手提着一包草药,进了门,头也没抬的嘟囔了一声。
封谕和云铮便同时沉了脸色。
脱衣?
封谕看了一眼云铮。
躺到主子的榻上??
云铮又看了一眼凌溪澈。
“咦?有板凳啊!”
凌溪澈见云铮迟迟未动,颦眉看了他一眼。
这才惊讶的发现他身边摆着一个刚刚做好的板凳,
“那就坐着吧,把后背露出来就行了。”
封谕:“……”
云铮:“……”
那还真的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