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云铮覆在地面的手指不自觉的僵了僵,清朗好听的嗓音却让人察觉不出半点迟疑。
从搬进扶光殿到现在,已经过了数月。
云铮却是第一次在夜色中为了回避侍寝而独自走出寝殿。
他不敢走远,也不敢靠近。
既担心自己听不到主上的吩咐,又害怕听到一些不想听到的声音。
幽暗的庭院就像一座牢笼将他困住,望着那寝殿内温暖的烛光,整个人僵硬到手臂都不知该放在何处。
对于主上来说,这明明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普通大户人家的公子能都有几个通房丫鬟,更何况是主上这样的身份……
可是今日,他在自己的劝说下真的招人侍奉了,才发现心里像被泡过酒的藤条狠狠抽打过。
早已鲜血淋漓,却后知后觉的疼。
主上他……
就要用抱过自己的手去爱抚他人了。
就要用吻过自己的唇去触碰他人了。
然后……就是与那个人肌肤相亲,整夜缠绵……
云铮深邃的眸子变得越发幽暗了几分。
如今他只觉得坐立难安。
全身上下就像有成千上万条虫子,正在拼命扭动着穿过肌肤,钻进他的骨髓中去。
冬夜的寒风冷得刺骨。
身穿单衣他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
他只是紧紧按着胸口。
对着那映在窗上的烛光窒息一般的急喘着。
呼吸间浓重的雾气隔绝了他的视线,也渐渐模糊了双眼。
……
温暖馨香的寝殿里。
封谕眉心紧锁的靠坐在榻间。
面对着两个身穿薄纱跪在自己面前的美艳男子,竟黑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有人都已退了下去,大门也被守卫十分“识趣”的紧紧关严。
只留下这两个男子衣衫半褪,满脸期待的仰望着自己。
此时此刻,封谕竟突然有些懊悔。
不知自己为何要赌气将这二人留下来?
现在反而徒增许多烦恼!!
他垂眸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侍人,的确个个皮肤白皙,身段妖娆,容貌更是堪称绝色。
可是面对着两个柔若无骨,对自己刻意讨好媚笑着的男*,封谕却丝毫也提不起兴趣。
满脑子都是自己那个木头影卫肌肉分明的身躯,和他那又羞又窘还要拼命强撑着镇定,反而越发勾他心痒的诱人模样。
封谕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己大概真的是*求不满了吧??
再看看二人香肩微露紧靠在一起的模样,兴致缺缺道:“本座不想碰你们,自己做吧~”
封谕处决过许多试图主动触碰自己的宠侍。
因为幼年时留下的阴影,这么多年,他几乎无法接受所有人的肢体接触,更遑论床笫之事。
那时候的封谕因为无法疏解情绪,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
以至于从没有侍人能够活着离开扶光殿。
直到遇见了那个名唤卓潇的公子。
也是第一个没有主动求宠邀欢,反而用一套疏解之法向他换得一隅安身的人。
可如今。
看着眼前卖力互相撩拨的二人,他却完全没有自己动手的想法。
而是不由自主的想象着将云铮压在身下肆意征伐的场景,那种香艳撩人的幻想,竟让他感觉到身上泛起阵阵酥麻。
凌溪澈曾说自己喜欢云铮,过去他还怀疑是掺杂了太多想要弥补前世亏欠的情愫在内。
如今却发觉。
这么多年来,并不是自己本身欲望寡淡,而是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罢了。
就比如云铮,他丝毫也不怀疑自己可以抛开一切与他日日夜夜……
眼前的二人已经开始意乱情迷。
互相纠缠在金丝驼绒的地毯上,发出阵阵暧昧的声音。
封谕如愿被撩起了火,却变得无法发泄,气得掀开帷幔对着窗外的夜幕冷唤道:
“云铮!”
地上的二人被封谕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个激灵。
慌忙拽了拽身上的薄纱,战战兢兢的互相对视了一眼,重新跪伏在地面上。
竟不知道哪里触怒了封谕,吓得身上抖个不停。
“属下在。”
门外传来云铮恭敬的叩拜声,他却没有像平常一样进到殿内,而是直接跪在了寝殿门口。
“把他们拖出去。”
封谕心烦意乱。
甚至感觉回到了曾经那种暴躁的情绪中去。
他拼命强忍着冲动,才没有像过去一样用杀人的方式来发泄怒意。
可是这种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压迫感就像将人溺在寒潭里,又冷又窒息。
云铮:“……”
是他们二人伺候不周,惹恼了主上吗??
云铮突然觉得自己好卑鄙,此刻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并不明亮的光线下,那二人面色惨白,发丝凌乱的瘫坐在地上。
而主上,却衣衫整齐的独自坐在榻间,满脸不悦的盯着自己。
“……是。”
云铮心中疑惑,却不敢违抗命令。
连忙带着值守的侍卫把面色惨白的二人直接从寝殿拖了出去。
那两个宠侍始终很安静。
倒不是因为他们胆子大,而是早已吓得失了神,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了。
封谕靠坐在榻间。
看着云铮面无表情退出寝殿的样子,似乎对自己宠幸别人的事一点也不在意。
越想,心里就越气。
没有心的怪物!!
他气呼呼的暗骂了一声。
身上不爽快,心里就更加不痛快。
回想起每次吻他时,男人都没有任何回应,甚至那懵懵懂懂被动承受的模样总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他踏入江湖这些年。
无论身份地位还是相貌本领,走到哪里都是被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可如今面对着这个又冷又呆的笨影卫,居然连一句“喜欢”都要自己开口去要……
封谕幽幽的叹了口气。
自己第一次对人动情,竟然喜欢上了一个木头疙瘩。
可是那个人……
却对自己没有爱意,只有服从吧……
封谕将手臂搭在额头,窒闷的情绪就像一盆冷水将他从头泼到脚。
人啊,总是这样得陇望蜀。
他曾经以为掌控着那个男人的一切。
可如今他迫切想要的。
却偏偏是命令所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