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云铮领命，恭敬的退了下去。
暖阁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茫然。
视线齐刷刷的落回封谕身上时，却发现他正唇角含笑的提着酒壶，再次将所有酒杯倒满。
“主上……”
不过愣神的功夫，沉闷的门轴声再次响起。
云铮双手捧着那个檀木剑匣来到水静枫面前，对着他的方向掀起盒盖。
“……”
水静枫目光一滞。
顿时不可思议的偏头看向封谕。
冰雕雪琢般的剑身上倒映着他满是疑惑的模样……
“是纪瑄送来的。”
“现在物归原主……”
封谕对着剑匣摊了摊手，打趣道，“不过他送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没有剑鞘。”
水静枫闻言，重新向着自己的欺霜剑看去。
原本冰冷清澈的眼神里流淌着情人般的眷恋。
这把剑，是当年师祖越过师尊直接传给他的，跟了自己十几年。
在他被关进惩戒室后，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因为不愿这宝剑被贺之丞得到，便偷偷赠予了纪瑄。
没想到……
今日竟又重新回到了自己面前。
可惜的是，他一个半废之人，却再也无法发挥它的威力了。
“五大门派联合，几乎聚集了大半个中原江湖的力量……”
“封宫主将要面对的，可能是数以十万计的对手。”
水静枫抿了抿唇，重新将剑匣盖好，向着封谕回望过去，
“到那时，内力能够维系多久，将会变得至关重要。”
“而欺霜剑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凝精固气，降低内力消耗。”
“封宫主若不嫌弃，就将这把宝剑留在身边吧……”
封谕挑眉看他。
心中绽开一丝惊讶。
不仅仅是惊讶于他要将如此贵重的宝剑送给自己。
更让他意外的是，他不过寥寥几句就将自己上一世落败的关键分析得丝毫不差。
“如此贵重之物，本座受之有愧。”
封谕勾了勾唇，温声拒绝道。
水静枫却坦然的回望着他，嗓音里带着平日难得一见的温度：
“封宫主的救命之恩，我二人无以为报，这柄剑远远不及万一。”
“更何况，我已将功力传给了紫易，日后只怕也用不到它了……”
封谕闻言，沉默了片刻。
想到前世自己内力耗尽时的绝望，所有人惨死的结局。
终于将手覆在了檀木剑匣之上，轻轻点头道：
“既如此，封某谢过云阳道长……”
……
赤阳道派后山。
夜空如墨，月色悄悄映在广阔的耀阳湖面。
微风吹散湖心点点波光，美得宛若坠落了满天繁星。
纪瑄身穿素袍矗立在风中。
发丝凌乱，面色冷寂。
怀中紧抱着一把通体银白的古朴剑鞘，鞘中无剑，他却仿佛视若珍宝。
“师叔，我的师叔……”
他垂眸望着湖面，凄然的轻笑了一声，
“他们还是查到我了……”
“武林盟已经和厉阳师叔沆瀣一气，将整个赤阳道派推入了危难之中……”
“现在，他们封锁了上清山，正在到处找我。”
“我逃不掉了……”
纪瑄用手轻抚着剑鞘，就像是对着爱人喃喃自语一般，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把打探到的一切都告诉了碧落宫，就连你留给我的宝剑也交给了那个男人……”
“只要碧落宫在，你们就是安全的。”
“而我，就只有这个了……”
男人将抱在怀里的剑鞘用力紧了紧，贴在脸侧低声道。
冰冷的泪水在紧闭双眼时划过脸颊，却在唇间绽开一片苦涩。
今晚，夜很静，风很凉。
一片片火光伴着嘈杂的脚步声奔走在不远处的殿宇之间，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们就要到了……
纪瑄望着湖水出神了许久，终于狠狠抹掉脸上泪痕，满眼决绝的向前走去。
一步又一步。
冬月的湖水漫过腰间，如冰锥刺入骨髓，带着令人窒息的痛苦。
可是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
仍然麻木的向着湖心深处走去。
直到笑容冻僵在嘴角，呼吸间的白雾在寒风中飘散。
好冷……
灵魂似乎都在从身体间抽离。
他用力抱紧剑鞘，闭上双眼，放任自己缓缓沉入水底。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最后一抹意识伴着窒息的痛苦悄然散去。
师叔……
下辈子
如果没有那个人
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