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贾母面色淡淡,自己又如何敢说笑,江清月便乘机牵着黛玉的手告别。
贾母看着黛玉面容戚戚,言语中又是害怕分别,反落泪了不好,便叫王夫人邢夫人等人相送,江清月也不计较,毕竟人是老太君,她不过是个晚辈。
黛玉倒是年幼不知,见外祖母难受,心中难免有些多想。
几人说着话便到了二门垂花门处,只见贾琏正弯着腰在一边,一不到五十之人抬头望天,一副文人墨客状,时不时低头与身边的人攀谈着什么。
见江清月她们出来,忙止住话题,做了一个请字,原来是江清柏来了。
江清月笑着拉了拉黛玉,黛玉喊了句“舅舅。”
江清柏笑着应答一声,一旁人人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小姑娘是探亲而来的外甥女林黛玉,便走上前来道,“可是黛玉?我是你二舅舅。”
黛玉见此人面容憔悴,一股郁闷不得志之感,但自有一股傲气在身,也想起父亲说过二舅舅是个读书人,学问渊博,因不能科举而愤懑,但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今日一见便知是二舅舅贾政。
便福身道,“二舅舅。”
“起来吧,可见着你外祖母了?”贾政道。
“见着了二舅舅。”黛玉回过,贾政又问了几句话,便起身站到一边,江清柏朝众人拱了拱手,便准备带人离去。
贾政则一脸艳羡,少年英才,才华横溢,年轻的庶吉士,要是他的珠儿还在也理该如此,可怜可叹,一股无力拢上心头。
这厢贾政、王夫人之嫡幼子贾宝玉,收到老祖宗的信说家中来了一位妹妹,叫他早些回去。
因幼时生了大病,请了道士相看,便在道观记了名,封了香油,认了干娘后便好了,贾老太太念着宝玉命格贵重,怕小鬼难缠,更怕宝玉年纪小压不住,易生病,便嘱咐家中下人皆可念其乳名宝玉。
宝玉一听这话,便觉得身上充满了力气,使不完的劲,紧赶慢赶终于叫他赶上,只见一众人在垂花门处,他才松了口气,走近了些便看见一个明媚善眸、身材窈窕、体态丰盈的姐姐手里牵着一个小妹妹,周围也都是各色的丫鬟,一时间宝玉看痴了去,心中暗叹好一副人间美色。
宝玉慢慢挪着上前,仔细端看那姐姐,只是可惜,怎滴就嫁了人?
低头顺着看到她手中牵着的妹妹,两弯似蹙非蹙隽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眉梢眼角藏秀气,一抹浮云现云端,家中姐妹竟无一人比得过,细看只觉得面善,好像那里见过,便料定是林姑姑家的妹妹。
借着身量小,在丫鬟嬷嬷中穿梭着,贾家丫鬟婆子皆知宝玉爱在女人堆里钻来钻去,只是笑,有些胆子大的,还朝着宝玉指了指唇上的口脂,见宝玉不搭理,也就不当回事。
宝玉也是着急,眼看那妹妹要走,他的心便如被挖空了一般,急急忙忙冲了出来,“别走!”
“有刺客,保护太太、姑娘。”江清柏身后一个侍卫看见一身影上前便是一脚踢飞,接着大喊一声,抽出佩剑,与江家侍卫迅速把江清月、江青柏、林黛玉保护起来。
“啊!”一道弧线飞跃出去,待众人看清飞出去的是宝玉,顿时惊慌失措尖声大叫起来。
“宝玉!”
……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黛玉有些茫然,刚刚她好像看见一个面如秋月,浓眉大眼的男孩朝她冲过来,可是还未到眼前,便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
黛玉眨呀眨眼睛,看了看江清月一脸茫然,江清月揉了揉黛玉的脑袋,笑了笑,“没事,有你江大舅舅在呢。”
她早就看见那贾宝玉了,便故意找人挡住了贾政的身影,万万没有想到,啧啧……
贾宝玉之母王夫人看清是宝玉后忙哭喊着跑过去,大喊,“宝玉我的儿啊。”
贾政一脸铁青,双拳紧握,见江家的反应,一时间也知道怪不得人家,江家老侯爷那可是允许带兵器进宫的。
忙上去陪笑道,“小儿鲁莽,惊扰了贵客,还望江大人饶恕一二。”
“可是那个衔玉而生的公子,真是不好意,我的侍卫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刺客,这才下手,老大人言重了。”江青月也是一脸不好意思,没有看清,但是不是我的错,是你儿子莫名其妙,与我无关。
“是我没有约束管教,改日定登门赔礼。”
两人一来二往,贾政一张老脸自觉被宝玉丢完,看也不看宝玉一眼,这祸及爹娘、祖宗的东西,死了便好!
王夫人自然是不依,他贾政没有本事,自己宝贝孩子在自己家被踢伤,竟连个屁都没有,当即大声道,“老爷,你可要替宝玉做主啊!”
“哼,无知妇人,还不快下去。”贾政面色铁青,一脸不郁看着王夫人,这件事自当是小事化了,要是江家捅了出去,他家教子不严可就人尽皆知,当真是祸及祖宗!
“不行,必须给我儿一个公道!”
“贾夫人要计较,那么咱们不如报官,也好一起问问京兆府尹,上门做客被主家行刺犯的可是律例刑法当中第一百三十六条行刺者一人死罪?又或者核实是全家死罪?”江清柏收起往日的柔和,眼神凌厉,不带一丝温度看向王夫人。
“江大人说的哪里话,小儿鲁莽,无意冲撞,大人误会了,我替小儿的鲁莽给江大人陪不是了,还请大人大量。”
能考中的学子,哪一个不是把当朝律例背的滚瓜烂熟,这江清柏又是佼佼者,在说出律例的时候,在场的无不变色。
那王夫人脸色更是难看的吓人,颤抖着手,本想反驳,却被贾政喝住,看着贾政那阴沉的面容,吓的一哆嗦,这才缓过神来,咬碎了牙,忍下所有,正好下人叫来了大夫抬来了架子,这才把昏迷的宝玉抬了回去。
贾政正想回头送送江家,转头一看,江家人已经走出好远,面上一阵尴尬,摔了摔袖子,气愤而去。
“母亲,真的没事吗?”黛玉仰着头有些担心的问道。
江清月以为黛玉受了宝玉出场的影响,于是摇了摇头,“没事,踢的不重。”不过会断几根肋骨罢了,那侍卫虽有失分寸了些,好在没有踢到要害,而且落地是在一块草地上,要不然江清月都不敢打保票。
“那就好。”黛玉送了口气,江清月好笑道,“怎么?担心你宝玉表哥呀?”
“不是,我是怕踢坏了外祖母那边…”黛玉欲言又止,江清月才知道黛玉是在关心体面,那贾政是个读书人,爱才惜面自然无话可说,但是王夫人就不好说了,什么都不如宝玉重要,恐她反应过来,不知会做什么,还是早些走的好。
此时江清柏在窗外敲了两下,江青月低声道,“怎么了?”
“给玉姐儿的。”
江青月听见时江清柏的声音,缓缓打开一角,黛玉看去,只见江大舅舅手中拿着两个糖人,一个小姑娘抱雪人,一个是年轻夫人怀抱胖娃娃。
黛玉满眼欣喜,开心道,“多谢大舅舅。”
“吃完记得要漱口。”
“知道了大舅舅。”黛玉甜甜回道。
就在江清月接了糖人要关窗户时,便听见外面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你也是,莫要叫玉姐儿笑话你。”
“知道了大哥哥。”江清月在黛玉的注视下分给了她一个糖人,用手指点了点黛玉光洁的额头,“快吃吧。”
黛玉愉快的接过糖人,开心的吃了起来,母亲和江家人关系真好啊,她要是有亲姊妹兄弟就好了。
江青月见黛玉吃的开心,微微一笑,尝了一口糖人,真甜,母女二人安静的吃着糖人,最后还不忘提醒对方漱口。
江清柏抱黛玉下马车时,黛玉还开心的与江清柏说着糖人好吃,谢谢大舅舅。
江清柏笑着摸了摸黛玉的脑袋,“乖,回去可不要和玉珠妹妹说,要不然她该哭鼻子了。”
“那春和哥哥呢?”江春和便是江清柏的嫡长子。
“他,你试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