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尚且不知荣国府上发生什么,好几日不去,便与江清月说起那日探春与环哥儿的事来。
“你说的很好,出发点也是好的,只不过难抵人心险恶啊。”
怪不得那天探春没有出来,想来是去教训贾环去了,可那贾环身边都是王夫人的人,哪里许她管教。
探春不过五岁,小孩子家一点心事也藏不住,王夫人岂容探春管教贾环、亲近贾环?
探春是庶女,没有亲兄弟的扶持,即便是再出色、优秀,终是在王夫人手中,而那贾环,被养的举止荒诞、人物委葳,也是个不中用的小人,便是半分力也出不出来才和众人心意。
到时是谁也越不过宝玉去,再说那王夫人已经年过四十,除了宝玉再无孕育男丁,她自然是不愿意哪个庶子比宝玉好上半分的!
黛玉点点头,可是宝玉那般模样,贾环不过三四岁,不如都好好管教起来,自然是家中之福!
江清月听了黛玉的话,哈哈哈大笑,便问道,“那我们的玉姐儿觉得大家族中立嫡立贤那个好呢?”
黛玉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些?她为女子,自然是要出嫁的,家中自然有她的兄弟来继承。
“那你要是有十分出色的兄弟,且一嫡一庶呢?”
“母亲,为何要争论这些呢?都是一家人,无论是谁,只要兄弟齐心,家族自然蒸蒸日上,何愁家业?”
“非要找出一个?”江清月追问道。
“那…那便选一个才华横溢,品行更端正之人便可,如果不行,那就平分!”
“我们玉姐儿是个大公无私之人啊!”
江清月自然想起当年江老太太问过自己的问题,一如现在这般,她记得回答如黛玉一般,可是祖母并不满意。
并不是因为祖母偏袒自己生的嫡子,苛待家中庶子。
反观家中孩子出息的皆出自祖母膝下,大伯、二伯都十分厉害,江家百年世家,能走到今日,皆选了十分厉害之人继承大业,其余不过分去十之二三罢了。
“你太祖母说过,如果咱们生在普通人家,家中不过是百两银子家产,自然可以平分,可是如果有上千上万呢?”
“还这样分,只会削弱一个世家的力量,逐渐这个世家不用外人动手脚,自己便会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八分十六……而慢慢瓦解……”
“如果是嫡长子优先继承,其他优秀兄弟帮扶,那么这个家族自然是会日渐兴隆。”
黛玉突然问道,“那要是这个家嫡子皆平庸之辈,庶子却十分厉害该如何?”
“嫡子家不错,那么他外家自然也是十分厉害!”
黛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当下便可惜道,“我原看探春与环哥儿都是个不错的,可母亲说完,我便知道,事情远不如我想的那般简单。”
黛玉思及宝玉外家王家,也是十分厉害,自然不希望有庶出的压在宝玉头上,
如果这般,不如暂避锋芒,平安长大,还能有一线生机,只是不知探春、环哥儿的生母是如何想的了。
黛玉便想着,她有出身高贵母亲教导,可探春没有,如果下次去能见着探春的话,不如提上两句。
不过,黛玉不知,自那天探春装病后,隔了几日也被王夫人圈在身边,替她抄写佛经,可五岁的孩子,即便写的再好,认识的字不过几千,而经书繁琐冗杂,哪里是探春能写下来的。
生生被压着写了四五日,这才放她出来,出来后探春便不再爱说话,看见贾环无礼也不再开口,只冷眼旁观。
即便贾环后面犯错被罚,赵姨娘哭的死去活来,见探春不哭,转头便骂探春没人性,胳膊肘子往外拐!
探春便会冷笑道,“我亲兄弟自有宝玉!别人我一概不管!”
惹的赵姨娘怒骂,“他不过给你两个外瓜劣枣,你就和他亲?他一个嫡出,你拿什么攀?”
“谁和我好我就和谁好,什么偏的庶的我也一概不知道”
王夫人知道后搂着探春好一顿安抚,又是给她吃点心,又给她做了两件衣服。
赵姨娘背后牙都要咬碎了,可是看着整日里在院子里溜达的贾环,更是气不打一处出,骂着不长心的玩意。
黛玉去过一次后,听说探春的事,不过送了一本书,便再也没有说什么,倒是薛宝钗与探春走的更近些。
贾母这厢找来贾政去打听江清月说的那位先生,贾政脸色十分不好,贾母见贾政一脸不郁,“冤孽,好不容易找个严厉的,怎么你又不愿意了!”
“不是,是…那个…”
“吞吞吐吐做甚!”
“孩儿曾经与他有些嫌隙。”贾政脸色灰暗,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贾母逼着贾政,才知道原委,原那先生也是金陵人士,姓徐,名徐志,祖上与贾家上还有些姻亲关系,但时间久远,无人得知,还是贾政无意间发现,这才知道。
本看他学问渊博,想请来做门客,谁知道那人得知是他上门,问清缘故,得知他并未科举,而是祖上恩荫做的五品员外郎,便脸色不大好。
两人不过聊了几句,徐志便不大高兴,撵了他…
贾母拍腿痛惜,“这…”
“那江氏推荐绝对没有错,恐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不知,被他得知,这才将你骂出!是与不是?”面对贾母的质问,贾政只得点头。
原是他手下门客,争地买地搬出了他的名头来,偏那地是徐家的,这才有了嫌隙。
贾母气的捶了几下贾政,“我不管!你去想办法,把人给我请来,我的宝玉怎么摊上了你这个老子!”
贾政被逼无奈,只得点头答应,回去后请来门客相商,门客各个脸色不好,
“大人,既然是江家推荐的,何不请江家从中调解一番?”
贾政冷哼一声,“我如何不知?可…哎!”
宝玉如此轻浮,那江家推荐先生已经仁至义尽,那里还会担风险去说和?
再说了,那江家此时说那个先生未必没有私心,他与那徐志有矛盾,打听一下便可知,这江家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