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人来报丧时,贾母怕吓到宝玉,便叫人不要告诉宝玉,宝玉自然不知。
得知此事时,那秦钟早就送殡掩埋了,宝玉凄恻哀恸,日日思慕哀悼,贾母觉得丢人,并不许宝玉外出。
宝玉整日了无聊,王夫人见了便叫家中几个姐妹相陪,恰巧薛宝钗来看望宝玉,薛蟠跟随,探春、宝钗一块说话,那薛蟠见状,悄悄拉拉宝玉出来,与宝玉勾肩搭背道,“好兄弟,我知道你是个真性情之人,我是真的佩服你,从此以后你便是我敬佩之人!”
“当真?”宝玉反问道。
“我薛蟠何时在这种事情上骗人?”薛蟠说着便要指天发誓,宝玉拦住,宝玉四顾无人,便道,“我也不需你发这老什子誓言,你能带我去看看鲸卿可好?”
说着哀恸悲哭起来,“我俩相识一场,他去了我便是连面也没有见,我还是人吗?好兄弟,你就带我去吧,我定不说是你!”
看着宝玉说的言辞恳切,薛蟠胸脯一拍,“可,我带你去!”
趁着四下无人帮宝玉打掩护起了掩护,平日里薛蟠住在荣国公府,犄角旮旯的地方早已经摸清,便是荣公府下人换班时间也是一清二楚。
便是哪个地方的下人什么时候最为勤快,什么时候最懒惰都了如指掌,只为能蒙混着出门耍,没成想今日便派上了用场。
拉着宝玉一路十分顺畅的便出了府,直奔秦钟掩埋之地。
秦钟之父秦业觉得秦钟败坏家中名声,死前便嘱咐秦钟不可入秦家祖坟,秦家下人无奈,只好在秦家祖坟旁掩埋。
薛蟠在学堂时便看上秦钟,可那秦钟是宝玉的人,颇有些惋惜,听着秦钟的事后,免得了来送上一送,找了秦家下人打听地方,买了些祭奠之物,二人便赶去。
二人到时,那秦钟坟上正有一人喝酒洒泪,哭的十分伤心,二人走近一看,原来是琪官。
此情此景三人不免相拥而泣,都道可怜秦钟那般钟敏之人,却走的那么早。
三人哭了一阵,便找了一个茶馆坐下。
“棋官你最近做什么呢?”宝玉问道。
“宝兄弟你不知吧,棋官已经脱离苦海,去了咱们京城最有名的芳云社做了台柱子!”薛蟠吹起牛来便是不停,“棋官的票可是十分难买,便是我都买不到两张!”
“那里那里,你要去,直接来找我便是,说这些话便是客气了!”棋官谦虚笑道。
宝玉却是奇怪,棋官原来不是内园赐给忠顺亲王了吗?如何能单独出来?此事怪哉,忽而听说明日要去一大户人家上去唱戏,宝玉侧耳倾听,只听得,“是江家。”
“可是那住在前门内状元街上的那户江家?”宝玉问道。
“正是,宝兄弟识得?”棋官笑问道。
“自然是,我亲姑妈之女现如今正在江家住着。”
棋官好奇便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其中的关系,便笑道,“那真是缘分。”
“自然是缘分,你是不知,我那黛…林妹妹是何等的天姿……”宝玉本脱口而出黛玉之名,可想了想林妹妹是千金小姐,名字不可外道,要是老爷太太知道还不知道如何责备他,便生生止住,只说是林妹妹,其余的不再多说。
棋官拍手道,“那到时我可要好生看看才好!”
“我那妹妹你定能一眼便认出来,不如,明日我也跟你一起去?”
棋官听了话,自是十分高兴,二人约定了明日时间与地点,后宝玉便与薛蟠回去,竟无一人发现。
佩服的宝玉直称赞薛蟠,薛蟠更是飘飘然。
探春知道后只是笑笑并未多言,倒是薛宝钗把薛蟠骂了一顿,“姨爹要是知道,你少不的一顿打!”
“打我做什么?我又没有干什么?”薛蟠不予理会。
“何苦来,你素日里野惯了,可宝玉不同!”
正如薛宝钗说的,薛蟠素日里浪荡惯了,薛姨妈即便知道,也管不了,听见兄妹俩吵架,忙上来劝阻,“你姨妈就那一个宝贝,平日里更是不成样子,你何苦要上去招惹!你妹妹提醒你,那是为你好,你个不知好歹的冤家!”
薛蟠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平日里心直口快,这回经过妹妹和妈的的提醒,到有些悔意,可终没有发生什么,便嘴硬道,“哎呀,知道了,这不没有被发现吗!”
说完也不管家人如何,钻进屋内便再也不出来。
第二日,宝玉用着薛蟠教自己的法子,带着茗烟偷偷的跑了,只在床上做一个假人睡觉样。
江家这边已经开宴,一家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宝玉本想直接报名字,但是想到前两次不欢而散,便只敢跟着琪官去了戏台子的后台,在里面玩闹一番。
棋官上台前,宝玉便偷偷躲在后台看。
黛玉听着咿咿呀呀的戏,也听不大懂,下人们专门给黛玉、玉珠递了些好玩的,玉珠玩腻了,便在一边踢毽子。
“玉姐姐你也来玩,给你!”说这还不等黛玉起身便将毽子踢到黛玉脚下。
黛玉以帕掩嘴,想了又想,看了又看,玉珠又不停的叫她,这才有些磨蹭的起身。
拣起毽子,在手中看了看,“我可不会这个。”
“可简单了,你看我!”说这玉珠跑过去拿过毽子,在脚上踢了两下,递给黛玉,黛玉微蹙眉头,这不好吧…
“我这还是姑姑教我的呢。”玉珠拉着黛玉去江清月身边,“姑姑,你怎么没有教玉姐姐踢毽子?”
“你玉姐姐才好几日?怎么也要再等上半年吧。”江清月笑道。
玉珠想了想,有些叹息,“好吧,那我自己玩便是。”
到不是不能玩,可叫黛玉当这么多人的面踢有些为难,江清月收到黛玉的求救眼神,也看出了她的窘迫,想想踢毽子好像确实有些为难,还是等等。
江清月便拉着黛玉坐她身边听戏,还给了她一份台词,有了台词,黛玉便知道了大概,也听进去了些。
可听着听着便觉得有人在看她,巡视了一圈,并未有什么不妥,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可刚放下,便觉的那眼神让自己很不舒服,如坐针毡,好似那视线就来自戏台,仔细留心后,果真不假,故意与那人对视了几眼,黛玉便确定她的猜想。
“母亲,我不喜欢这个戏。”当即黛玉便拉了一下正闭眼听戏的江清月。
面对黛玉的撒娇,江清月没有不依的,不过还是开口问了原因,“可是嫌他年岁小,唱的没有感觉?”
黛玉咬了下嘴,摇了摇头,有些难言,只不过是一种感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有些蔫蔫的。
江清月见罢,忙把人抱在怀中,细细安抚,“有什么只管说,不着急,我,你还不信不成?”
“母亲你看他。”说这有些不好意思道,“和外祖母家宝玉兄长看人一样。”
江清月一愣,这戏子眼神本就十分灵动,一双桃花眼妖艳妩媚着实好看,黛玉虽有些挑剔,可是到底宽容待人,第一次见这戏子却有不好的感觉,江清月下意识抱着黛玉匆匆离去,卢氏见状,以为是黛玉不舒服,亲自去看。
江清月与卢氏说了黛玉的的想法,卢氏也是一怔,半天想了想,“好像是!”
江清月安顿好黛玉,便带着身边粗使嬷嬷去了后台,本想看看那戏子是什么身份,不经意间却看见刚下台的戏子神色遗憾,摇着头朝里走去。
江清月跟上,不许有人发出声音来,只听见里面道,“宝兄弟,你说的果然没错!”
“那是自然,不过你可不要对外人道。”是宝玉的声音!
“放心吧,她是官家小姐,岂是我等能亵渎!”棋官喜气洋洋道,“我在内园时,也见过不少娘娘贵人……”
“放肆!宫内的娘娘岂是你一个小小戏子可以随意挂在嘴上的!”江清月找准机会直接掀帘而入,指着屋内两人,厉声喝道,“给我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