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恼怒,不过一介小小的道姑,独自一人年纪不大,脾气还挺厉害,她左右见不惯这等伶牙俐齿张狂之人,当即拂袖打碎桌上的茶杯茶碗,
妙玉心疼不已,眼中闪过一丝忍意,“好一个公侯家的太太,
无故出手打碎我的茶碗,
来人,送客!”
说着自顾自的去捡掉落在地上的碎片,满眼心疼,“我这本是一套,如今碎了,也凑不成一对,罢了罢了,不要也罢,就当还你人情了。”
“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不欢迎你。”
王夫人气急,还什么人情,她是来找她的宝玉的!
“你叫宝玉出来我便走,如若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我再说一次,宝二爷早就走了,我这里没有外人!”妙玉眉眼阴沉,心中怨气也是不少。
王夫人哪里理会,她今日不见宝玉是不会走的,说着便叫下人进去搜查。
妙玉见王夫人人多势众,只好在一边干着急,“莫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啪!”屋内传来一道花瓶破碎的声来,妙玉挣脱下人,快步进去,屋中她最喜爱的花瓶竟被打碎,且屋内被翻的乱七八糟。
那么大一个活人她要藏能藏哪里去?这群人便是来找她麻烦的!
妙玉从未被人这般侮辱,当即大喊道,“滚!都给我滚!”
“即便我有宝二爷的下落,也不会告诉你的!你这个强盗,怪不得宝二爷与我说了你那么多不好的话来。”
王夫人着急了,“宝玉与你说什么了?我的儿呀!”
“说什么?”
妙玉看着凌乱的屋子,满脸不屑,“说你自私自利,太强势,他做什么你都要管,没有一点自由;
还说他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回去!”
“什……什么……?”王夫人踉跄着后退,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你刚刚说的什么?”
“说你自私,说你……”妙玉仰着脸,神情满不在乎,
可王夫人却受不了,大叫着,“你这个贱人,住嘴,我撕了你的嘴!
宝玉最孝顺,他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定是你教唆他的!”
王夫人几近疯魔,这几日找不到人,焦虑的她坐立不安,如今又听到这样的话,直接摧毁了她心里最后一丝防线,眼神中带着疯狂的恨意,
“给我打!把这里所有东西统统砸了!”王夫人自然还记得宝玉拿了几千两银子给可恶的贱蹄子用,那么这里一切都是她的钱买来的!
都是她的钱,她要不来,那就都砸了!
“你们敢,这里一砖一瓦,一茶碗皆是价值千金,我看你们谁敢?”妙玉拦住要进去的丫鬟婆子。
“价值千金,呸,不过是个假货,你也敢来骗我?当我不认识?真是笑话!”
“夫人仔细看看再说话!”妙玉冷声道,“一个公侯家的太太不识货,才是笑话,丢人!”
王夫人面色狰狞,敢说她丢人,她不认识?
一个道姑都穷到与宝玉借钱的地步,还用什么价值千金的东西,真是能装?
一个道姑有这排场,还在这里?简直是笑话!
下人见王夫人不喊停,仗着人多,推开妙玉,乒乓一顿,砸了整个道观,也不见宝玉出来,王夫人紧皱眉头,“难道宝玉真不在这里?”
说罢,对着还在发呆的妙玉厉声道,“咱们之间也算是一笔勾销,要是再叫我听到你勾引宝玉的话,我卖了你!”
妙玉痴痴傻笑,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披着荣国公府壳子的五品宜人,都要嚷着发卖她?
她原也有高贵的身份啊!她也想正大光明站在世人面前彰显,
可皆因为外人一句她命里带煞,就把她扔到道观内,被人欺辱…
母亲说过要来接她的呀……
小丫鬟早就被吓得不能言语,妙玉回过神来,抓着一起丫鬟道,“你去城里打听一下,北静王如何呢!”
妙玉常年在山里,甚少出门,平日里无人探访,外面的消息不是丫鬟打听来的,便是宝玉带过来的,自从宝玉上次来过后,便再也没有打听外面的消息了。
如今她这里被打砸精光,她定要这个王夫人付出代价!
可丫鬟带回来的消息叫妙玉险些晕死过去,“你说北静王造反被诛?”
见小丫鬟点头,妙玉忙拉住小丫鬟的手道,“那北静王老王妃呢?”
“北静王水溶一剑贯穿了老王妃……”
妙玉受不住打击,惊叫一声晕死过去,昏睡了两天起来后急急忙忙指使人出去打听太上皇如何。
话说王夫人从妙玉处回来的路上心绪极度不宁,慌的厉害,好似有什么离她远去,再也没有的感觉。
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王夫人欲哭无泪,她的宝玉还等着她呢,她不能坐以待毙,或许宝玉被有心人忽悠住,过几日便能回家呢?
或者…或者被人绑了,贼人正筹划要钱放人呢?
王夫人最坏的打算都做了,越是这般模样,她越是坐立难安,想要递牌子进宫一次。
贾母看不下去,“你要是实在看不下去,就去悬赏,自会有专人帮你找,何须你这样兴师动众的!元春在宫内如今不容易,莫要给她惹事!”
“那是元春亲弟弟,一句话必然比咱们容易的多。”王夫人手中的帕子都要绞碎了,可都是她心尖上的肉,那个都舍不得。
“听老太太的吧。”
王夫人叫人出了悬赏,但私底下仍叫人往宫内送牌子,这些年她不曾进宫一次,也不知道元春如何,太上皇如今不好,也不知道对她有没有影响。
悬赏刚有人接,宫内就给了答复,说元春生病,不宜看望。
王夫人心更加担忧,嘴角起来好几圈燎泡。
贾母这边又着人打听,林如海升官,林家太太平安产下一子一女,心中盘算着林家如今枝繁叶茂,宝玉此次怕是凶多吉少…
看向在一旁学习的贾兰,十分欣慰,私下叮嘱他,没事莫要去他祖母面前。
贾兰自是知祖母厌他,以前他不明白,自从看了一个词‘兄弟阋墙’,豁然开朗,他们这样的家里,纷扰利益太多,是你的不是你的,该是你的,不该是你的,皆看一个‘利’字。
他是男儿,是二房嫡子嫡孙,理上是该继承二房,承袭香火;
但是祖母不喜母亲,这事就不变的虚无缥缈,自古不孝的儿媳便比儿子多,他争辩不了什么。
陈先生教导男儿要志在四方,要承担责任,二叔不好学,他更要努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