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太后正抱着鹮儿喂食,郑姑姑来报,“太后,皇上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明黄的身影已然进来,看见太后怀中的朱鹮,眼底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阴霾,慢笑道:“母后兴致不错。”
太后将鹮儿交给郑姑姑,接过嬷嬷呈上来的清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才悠悠道:“皇上是来哀家这里问罪了吗?”
“母后说笑了,朕绝无此意。”皇上说的是实话,他就是心里再气,也不敢对自己的母后有所不敬,顿了片刻,又道:“朕只是有些不明白。”
皇上的确是不明白,太后已经颐养天年多年,为什么突然出山来蹚这一滩浑水?
太后的眼睛并没有这个年纪的人应有的昏黄混浊,反而透出一种睿智的清亮,多年历练宝刀未老,一语中的,“皇上是希望拉薛氏和明氏入局,分散太子对百里氏的专宠,以达到削弱东宫之势的目的吗?”
皇上不语,自凤藻台上就从未舒展过的眉头皱得更紧,若说宫里还有一个人足够了解皇上,那必定是太后。
太后慢慢地摇动着手中的小勺子,“太子是国本,一国不能无太子,子珏这孩子倒还算懂事,上敬君父,下礼臣民,皇上也不必太过忌惮他,你们到底是父子,父子之间血缘天成,你百年之后,这轩辕氏的江山终归是要交到他手中,还是不要有什么隔阂的好。”
“母后多虑了。”皇上仿佛无意一般,“朝野皆知,朕对太子一向寄予厚望。”
太后微微抬眸,通透的目光似有灵『性』一般,“那皇上是在担心江夏王吗?”
“江夏王是朕宠臣,天下皆知,朕对他信如股肱,他自然也会对得住朕这份信任。”
许是因为太子册封之喜,太后今天气『色』尚可,“哀家虽然久居慈宁宫,但还没有老糊涂,宫里也有几双眼睛替哀家盯着,这一次,你就遂了子珏的意,相信他心里会有数的,以后行事会更有分寸的。”
“但愿如此。”皇上对太后的这个期望并不乐观,只是淡淡吐出几个字。
这话让太后明白,皇上对太子不满恐已非一日两日,凝眸片刻,“薛氏坐拥天下高门已经数载,但皇后还算得上贤良淑德,你这后宫里,还真没别人比她更适合坐皇后这个位子,有皇后镇着,薛氏还不至于太过恃宠而骄。”
皇上却冷哼一声,“母后久居宫闱,怕是有些事难以到达你的耳中了。”
太后听出皇上话中深意,眯起一双狭长的凤眸,“这是什么意思?”
“薛家的人都敢对真定下手了,还有什么他们不敢做的?”皇上的眼里弥漫着显而易见的怒『色』。
太后大惊,“你说什么?”
真定长公主在茶艺比赛上中毒的事,虽然长公主本人不愿追究,强行将此事压了下来,奈何当时在场的人太多,而且又有惠妃和安宁郡主这样的有心人,自会寻找机会将此事透『露』给皇上。
长公主是天子御妹,这样的大事,皇上岂能不彻查?虽说一时彻查不出结果,但薛氏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