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眼中的世界已经为这枪芒的青碧之色尽染,那一枪气势之烈,直如要把他的身体、灵魂洞穿。艾伦瞳孔深处如有岩浆迸射,丝丝缕缕的鲜红细纹悄然浮现。体内天灾回路激活,心脏和肩窝两外节点光芒大盛。
他身前的空气出现一阵轻微的扭曲,那激射而至的枪芒如同水中折射的光线般偏转。本来朝着他胸口电射而去的青芒,转而弹射向右侧,擦过艾伦的肩头,带起护甲的碎片以及鲜血。然后瞬息远去,将后方幽暗的洞穴节节照亮,最终响起一阵山石炸裂滚落的杂音绝响。
紧要关头,扭曲这个能力总算救了艾伦一命。尽管两者间的差距过大,使得扭曲能够偏转的角度有限,但避开了致命伤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艾伦很高兴幸运之神还没离他而去,并希望神灵眷顾得更久一些。天灾回路再度亮起,那道道纹路中无以数计的细微脉络正驱动着源力形成另一个能力。
凯瑟琳突然眼前一亮,一道道由火焰构成的身影从艾伦身上接二连三地闪出。它们轮廓和艾伦大致相似,只是身体纯由升腾的火焰所组成,其中不时会浮起个个暗红色的火焰漩涡。它们一出现,整个通道的温度直线上升,就连凯瑟琳也不由额角泛起了水珠。
火影军团,天灾回路的另一个能力。这些火焰魅影手中同样提着纯由烈焰凝成的大刀,式样和血隐一般无二。
六道火影围成一圈,将凯瑟琳包围了起来。少女冷冷说道:“这些傀儡有什么用?”
“将军试试不就知道了。”
艾伦咧嘴一笑,心念方动,那道道火影同时焰刀插地。溶洞通道立时源力涌动,凯瑟琳双眉终于拧起,大片的红光从她脚下浮生。不知何时,她所在的地面已经多了一个红色的光斑,那滟红的光色是如此浓郁,几若让人以为正立于一片岩浆火海之上!
“原来是……”
凯瑟琳刚张了张嘴巴,身影已经被一道自红斑中冲起的暗红光柱所淹没。同样是烈焰地冲,只不过是由六道火影同时使来的招数。在天灾回路的影响下,烈焰地冲所释放的火柱增加到四道,而由火影军团使来,等同二十四道火柱叠加喷发。尽管火影军团的力量比不得艾伦本人,可纵使如此,也堪比艾伦释放十二道火柱的威力了。
利用火影军团来释放本身的能力,也是艾伦临时起意的一种尝试。一试之下果然可行,这么一来,火影军团的作用便直线上升。便如此刻,二十四道火柱叠加成一股爆炎光柱,其势煌煌,连凯瑟琳的气息也一并遮掩了下去。
溶洞在震动,这股震动迅速朝地表蔓延。片刻之后,冬青之森的一偶突然升起暗红光柱。这道光柱宛若长枪般直击穹苍,转瞬便没入凛霜星低垂的云层中。长空立时风云涌动,云层里不断闪烁着片片红光,接着火浪喷薄而下,将云层引燃,终成连绵火云,铺呈展开。
如此威势!
地底中,艾伦等爆炸的震动过去之后,才从一块充当掩物的巨岩后探出头来。脑袋一甩,便洒落一头泥灰。再看巨岩,那面对火浪的一边岩石烧融,焦黑的表面火星此起彼伏,整块坚岩硬是给烧掉了三分之一。其表面更是被火焰烧得坑坑洼洼。再看通道则是遍布浓烟,地底无风,浓烟徘徊不散,让艾伦如置雾中。
他眉头皱起,血隐打横扫出,拉出一片刀风将附近的浓烟吹散。再看向刚才凯瑟琳所在的地方,那里的地面被生生烧出一个黑色的圆坑来。便连火影军团也消失了,该是被释放的热能和烈焰所引爆。
艾伦也顾不得去确认凯瑟琳的生死,立刻掉头离去。在他走后不久,溶洞里响起了脚步声。片刻后,一道娇小的身影从袅袅余烟里钻了出来,正是凯瑟琳。只不过她的样子看上去狼狈了许多,那两根异色马尾给烧焦了诸多发丝,身上.将服也有大片烧焦的痕迹。右边袖子和左侧裤管更是直接给烧毁,露出沾着烟灰的纤手和大腿。
她看着艾伦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这不是你本身的力量吧?难道,这是王蛇赋予的力量?”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凯瑟琳很清楚,答案只能从艾伦身上寻找。
细雪飘零,天地茫茫,一望无际。
这已经是离开凯岩基地的第三天,以雷纳为首,贝思柯德的队伍逐级深入冬青之森。自从教训了劳利一行之后,雷纳取道西进。以凯岩基地为原点,笔直地钻进这片广袤的原始森林中,飞车行过的轨迹在电子地图上划出一条凌厉的直线。在这条直线上,他们碰上一个小型的猎头者部落,以及几个危险生物的巢穴。
其结果,自然是给一口气给敲掉了。
艾伦不在,雷纳自然而然地代替了他的位置。两人的行事风格迥然有异,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实力足以让人放心。雷纳已经完成觉醒者的晋阶,而且凝练的熔岩巨人虽然不是顶尖投影,却也是中流偏上。受到投影的影响,雷纳的战斗风格同样简单粗暴。特别是他常用的重核熔岩弹,一发砸下,十几米内立成绝域,用以群战最占便宜。
在攻击猎头者部落的行动里,雷纳一人便撑起大半个战场,死在他战锤下的猎头者战士占了六成左右,可谓战功彪悍。那一仗,也奠定了雷纳在这支队伍中的地位。
随着队伍向森林深处推进,地势渐渐陡斜。森林中那些歪曲扭结的古树依旧,只是多了些崎岖的灰岩丘陵。它们被耐寒性的长草和灌木所铺满,这些低矮的山丘间偶有狭窄的激流经过,它们绕过丘陵和古树,蜿蜒流往目力所不能及的林野深处。冰雪永远是凛霜星主题,冬青之森中到处可见厚厚的积雪。那些古树的树冠上更是披着一层层灰蓝色的积雪,每当风吹过,雪粉便会扬扬洒洒地飘下,宛若细雨连绵。
这日队伍停在一道林中浅溪的不远处,时近日暮,黑夜将至。在这几天的旅行中,众人已经充分意识到在夜间穿越复杂地势的森林实是一件危险的事。就在前天晚上,队伍披着夜色前进,雷杰斯所在的那辆飞车在经过一个丘陵时不慎翻车,尽管没有造成任何损失,却不免虚惊一场。
而且到了晚上,纵使是雷纳这样的强者,目力也会受到极大程度的限制。而在这个时候,猎头者乃至一些凛霜的星球土著则会如鱼得水。夜色非但无法遮挡他们的视线,反而会成为他们最佳的掩饰。已经不只一个晚上遭遇土著的袭击,所以现在到了日暮时分,就连雷纳也不愿冒进,而是选择择地扎营。
两辆飞车一左一右,成为营地天然的屏障。营地中心,露茜正拨弄着一些干树枝,树枝已经点燃了一团篝火。哪怕火光在晚上会引来土著的注意,可对人类而言,就算不是出于取暖考虑。温暖的火光总会让人在茫茫夜色中好过一些,那是源于心理的需要。
雷纳并不反对这种需求,他本身对火焰也有着强烈向往。正如此刻,他伸出自己的大手,正在篝火中出没中,用火焰烧尽手上沾染的污垢。
雷杰斯和贝尔摩德两人并不在营地里,他们扎好营帐之后。一者去溪边汲水,另一个则去打些林中野兽,以作烤肉之用。营地里剩下雷纳和露茜两人,气氛颇为微妙。
收回手掌,满意地看着手上那些尘污被火焰烧了个干净,雷纳脸上泛起笑意。
“你和艾伦的性格很不一样,但我发现,你们两人其实还有一些共同点。”露茜站了起来,拍拍手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雷纳收起脸上的笑容:“我可不想和那家伙有什么共同点。”
“可你们毕竟是兄弟。”
“兄弟?”雷纳这次难得没有直接反驳,只是随口说了句:“或许吧。”他又说:“倒是殿下你,大概有很多人想不通,为何你会对艾伦那个家伙另眼相看。”
“因为我知道,他是真心待我的。艾伦这个人其实并不复杂,他在很多方面甚至称得上单纯。如果你对他再多了解些,我想你应该会和他相处得来的。”露茜笑眼弯弯地说。
雷纳打了个哈哈:“别开玩笑了,谁要和他合得来。何况他现在生死末卜呢。”
听到这句话,露茜脸上的神情一黯,别过脸去。雷纳立知失言,却不愿意改口,当下换了个话题:“雷杰斯这小子动作也太慢了吧,打个水也要弄这么久,这慢吞吞的性子真让人受不了。”
露茜还没来得及接话,忽然从浅溪的方向响起一声清啸,同时一股如星河般深邃浩瀚的气息升起。雷纳和露茜同时脸色微变,那是雷杰斯的气势!他肯定遇到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