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当朝漕运史,可否告知里面出了什么事?”崔明德见陆德明被拦下,立刻上前询问。
“天子考场,任何人不得膻闯、不得打听!”守门的差役手握钢刀刀柄,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快快离开此处,莫要误了你家子弟应试。”
眼见自己的官身也没用,崔明德无奈对着陆德明摇头。
两人正自焦急之时,忽听里面一阵骚动,那些进去没多久的庠生“呼啦啦”全都走了出来。当先的,便是崔俊与秦阙道等几个陆德明的学生。
“里面怎了?你等怎都出来了?”陆德明急道:“你等现在出来,却是要误了功名的!”
“陆夫子!里面监考的狗官韩四奎欺人太甚!求夫子为我等做主!”刘玄象抢先将崔俊受辱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韩四奎不当人也!老夫、老夫现在就去面圣!”陆德明气得脸色铁青。
这韩四奎芝麻绿豆般的从九品狗东西,敢针对自己的爱徒崔俊,真当他陆德明好欺负吗?
“对!告御状去!我们随夫子一起去告御状!”一众学子纷纷高呼。
陆德明也不坐车,徒步带头往朱雀大道去。今天他便要带着这些个学子去面圣,去讨公道。要给李世民好好上一课,让他知道吏治清明的重要性。
万年县考场出事的消息立刻传出,那些有子侄等参加科考的人家一听此事,立刻出动往朱雀大街赶来,寻了自家的小辈加入队伍。
这便是陆德明选择徒步前往的高明之处,给你们的家长点时间,赶过来一起面圣,壮大声势。
随着距离朱雀门越来越近,队伍也越来越壮大。陆德明这个当世儒学泰斗带头,秦琼、魏征、虞世南、李道宗、卢宽、段纶、戴胄、刘政会、崔明德以及众多大小世家的族老、家长等等全部到齐。
今日乡试,李世民特意放了一天假让臣子修睦,有庠生参试的送送庠生,没有的便在家里休息休息。而他也好睡个懒觉,与宫里的后妃一起聚聚,处理些后宫琐事。
只是他才刚刚将一众后妃聚来,便见常德急匆匆飞也似地来报:“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常德,何事惊慌如此?”李世民惊奇,这才平了蝗灾怎得又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陛下!万年县庠生罢考,正、正在来皇宫的路上。”常德神情慌张。
“为何罢考?来皇宫作甚?!”李世民沉声问道,心中已有火起。今个开了制科,本就是自己赏给天下学子的一次机会,这些人不好好考试,怎敢罢考?
“陛下,剪羽卫传回的消息说,那监考的韩四奎刻意刁难崔俊,以至引起公愤。学子们便罢考来找陛下讨公道。”常德言道。
“韩四奎是个什么东西?他为何要刁难崔俊?”李世民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可思议。
“韩四奎是吏部从九品的书吏员,今次由吏部推举监考万年县乡试。至于为何刁难崔俊,还未得报。”常德道:“现下,陆德明与秦琼、魏征、虞世南、李道宗等人已经带着学子们快到朱雀门了。”
“去,让他们几个进来,其余庠生等人在宫门外候着。不可让他们敲响登闻鼓!”李世民急道。
这登闻鼓对于统治者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乃是喊冤的大杀器。登闻鼓源于魏晋南北朝时期,《晋书·武帝纪》有\\\"伐登闻鼓\\\"的记载,后历代相沿。
虽说这东西本就是给百姓鸣冤的东西,但是一旦被敲响了,就代表着吏治出了问题,是要被记入史书里面的。
他李世民一生的愿望便是做个前无古人的贤明帝君,若是有人在皇城敲响了登闻鼓,那他的脸还往哪里搁?
“诺。”常德应一声,立时转身往外疾跑。
只是,常德的离去,却没能阻止那登闻鼓声。“咚!咚!咚!”一声声沉闷的鼓声传了进来。
“混蛋!是谁敲响的登闻鼓?常德怎得不阻止?”李世民大怒,一脚踹翻面前的案几,怒气冲冲就要往外去。
“陛下息怒。”一旁的长孙皇后此时出声阻止:“陛下,登闻鼓已响,何不就此亲自听一听这冤屈、审一审这案子、还天下一个公道?到时史书上言及此事,不会说陛下阻人击鼓伸冤,只会留下个明君的称谓。”
长孙皇后对于李世民极为了解,这番话句句都说在李世民的心坎上。这鼓早已被敲响,你出去骂人也好、发脾气也罢,都改变不了事实。反不如就着这事情亲自把案子审清楚,倒是可以留下个贤明的好名声。
李世民闻言站定身子,细细思量一番长孙皇后的话。吐一口胸中的浊气,回身对着长孙皇后一礼道:“观音婢之言,于我如醍醐灌顶也。”
长孙皇后当即还了一礼道:“还请陛下快些去处理此事,我与众姐妹在此说说私房话,等陛下回来。”
李世民转身便往外间去,吩咐身边的内侍太监传召陆德明等人觐见。至于那些个闹事罢考的庠生们,全都在朱雀门内候着。
领旨的内侍急匆匆赶去朱雀门外,却见一人正轮着半人长的鼓槌,一下一下用力敲着登闻鼓。
一旁的常德站在一旁不住对着这人作揖:“大将军!秦大将军快住手吧,陛下已知你等冤情,请你等进去。这鼓可别再敲了!”
“今个这鼓,某家就是要敲!要把咱朝堂上的蝇营狗苟全都敲出来!还一个干干净净的青天白日!”秦琼一边敲鼓,一边大声高呼。
“陛下口谕,宣击鼓众人,入宫内伸冤!”鼓声隆隆响,却没能掩盖这内侍的一嗓子。
“咣当”秦琼扔了手里的鼓槌,对着来人一拜:“臣!秦琼,领旨!”
“臣等领旨。”
“小民等领旨。”
……
随着一声声领旨声起,此处聚集人等尽皆躬身行礼。
“诸位,请随我来。”内侍在前引着众人入内,一旁的常德也跟着进去。
那内侍引着众人入内,等朱雀门合上才道:“陛下说了,庠生们在此候着,余人皆随我进去面圣。”
有了李世民这旨意,不管有没有官身,只要与此事有关的人等全部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