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带着众人来到了二小姐出入梅园的入口。
慕容雪盯着被半人高的杂草掩盖的脏乱狗洞。
她的妹妹就是像畜牲一样从这里爬出来见母亲的。
那么小的狗洞,她是怎么出来的,这里真的能容纳人的身体吗?
慕容雪弯下身体就要以身验证,小夏从身后紧紧抱着她家主子的腰说:“主子您要干嘛?这么脏乱的地方,染了病如何是好?”
“放手!”慕容雪冷冰冰的说。
“不放!主子要干嘛呀!奴婢做,一定按照主子的要求做,请主子不要作践自己。”
“作贱?她就是这样,一次次的从这里爬出来的,我……我要试试……我想试试妹妹是怎么从这里爬进爬出的,莫要拦我!”
苏嬷嬷说:“公主还是不要试了,二小姐比公主瘦小,前几年还好,这两年,二小姐出来的也少了,这洞口确实小了些。二小姐总是藏的很好,可是新鲜的伤口能藏,血腥味是没办法掩盖的,凤仪公主为此总是难过。”
虽然众人竭力劝阻,可是慕容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从这里爬进去。
狭窄的洞口钳制着人的身体,慕容雪用尽全力从洞口挣脱出来,五脏六腑被挤压的疼,可不及心里的痛。
这是妹妹通向外面的唯一出口,她也是忍着这样的痛进出的吗?
小夏试了试,洞口太小了,她只能进去一个头,身体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大家怕慕容雪一个人在梅园出事,也就不跟这狗洞较劲了,大家急急忙忙的绕道回了梅园。
等众人从梅园里面再次来到这狗洞的时候,慕容雪手里已经轮着一把锤子重重的砸着墙体了。
冬冬上前抢夺慕容雪手里抡起的锤子说:“公主,这样危险,会伤到身体的。您不就是想拆了这墙吗?我们来,公主不能再以身犯险了。皇太后会经受不住的。”
在众人通力合作下,那锤子终于从慕容雪手里夺过来了。
秋梅带着工匠也赶来了,几个壮汉几锤子下去,墙体轰然倒塌。
墙体的外面就是慕容云海,父女二人就这样在尘土飞扬里突然的又见面了。
慕容云海知道,若自己不开口,那孩子绝不会先对自己开口的。
“你们都下去吧!我跟安平说些事。”
众人远远的走开,给父女二人腾出足够的空间谈话。
就这么,一墙之隔,父女二人互相观望着,没有亲人间的亲切和相见恨晚的情绪。
慕容雪的眼神中充满着陌生、疏远,而慕容云海的眼中充满着胆怯、愧疚。
凤仪公主的葬礼过后,慕容云海除了暗中查找二女儿的线索,朝堂的变动他也随时关注着。
淮南兵变越演越烈,各地风起云涌,难民一批批的向京城涌进。
对帝王再多的不满,慕容云海也没有办法冷眼旁观了。
帝王派他去淮南协助穆士清剿灭叛匪,找人的事,他无人可托,唯有那个躲在梅园怨恨自己的慕容雪可以托付了。
本来是打好底稿过来的,可是,张嘴,才发现所有的底稿都无用了。
慕容云海从来没有觉得如此艰难过,战场厮杀,多么顽强的敌人他都不曾怕过,多难的困局也无法难倒他,可是,对着自己的女儿,他竟然……
今日若不说,慕容云海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张得了口了。
寻思了一下,慕容云海清了清嗓子说:“这梅园,你若觉得碍眼,就让人拆了吧!这将军府,你若想住,我去跟皇太后请旨,以后就不去宫里了。我要去淮南了,平乱!将军府需要一个主事的,想来你皇祖母也会同意的,另外,我让人寻找你妹妹,已经有些眉目了,可是,我就要上战场了,以后可能无法兼顾,我手上有皇上的一个秘密组织,它能助你寻找你妹妹的行踪,你愿意吗?”
“你们不是觉得她是不祥之身,欲除之而后快吗?为何还要假惺惺的找她?找来做什么?再被你们处理一次吗?”
“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的,你们出生的时候,接生婆子中混有奸细,拿你们的出生做了文章,事发突然,事件发酵的特别快,为了尽快稳住局势,不得已才作出那样的妥协。安平,生在王侯将相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荣华富贵,在天下苍生与一人之间,我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你可知她是怎样活着的?你又可知这梅园不仅仅囚禁着她的身体,也践踏着她的尊严。你们折断了她要展翅的翅膀,她连飞翔的感觉都没有体会过,她是那么的渴望自由,十四年,十四年的时间,你最后把她送进大海,这就是你那无可奈何选择的结果!”
“那是个意外,我以为那是个锲机,能助她换个身份重新来一次,没想到出了意外,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跟你们的母亲都是爱你们的。只是成人的世界有太多的无奈,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家庭,承受着皇恩,肩负着天下苍生,就不能只为自己这个小家而活。”
慕容雪对父亲的怨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但是,她没有拒绝慕容云海的提议。
虽然她一万个不想让妹妹再次回到这伤心之地,但是,一个不能言语又不通人情世故的女人流落在外,会遭遇什么,她不敢去深想。
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何其难?要想快点找到她,借用皇家的力量,是最好的选择,她没有理由拒绝。
不过,皇家的秘密组织是为皇帝一人服务的,又岂是谁想用就能用的,就算这十几年是慕容云海在掌控这个组织,可是这些人真正听命的还是皇帝一人,不是慕容云海想让位,慕容雪就能继承,并私用的。
两人谈妥了,慕容云海带着慕容雪就进宫求见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