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季驰的脸上五颜六色的,活像个迪厅里的旋转霓虹灯。
叶曦腿肚子差点抽筋,也不知道是应该更怕她,还是更怕季驰:“奶奶,没想到您老人家还挺潮的……”
“头天晚上,季先生打电话给老江,说你回去收拾东西。第二天就说跟如悦去了韩国?那丫头前天晚上还被人看见在喝花酒呢!你蒙谁!说吧,到底干什么去了!”
孟老太太在沙发上坐下来。她倒是没有拐杖,因为她有别的杀手锏。
“我……我我我。”叶曦结结巴巴,有口难言,孟如悦果然不靠谱!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季驰。
季驰没办法,上前一步说:“问孟老太太好,我们曾经见过的。”
“哦?”老太太抬起眼睛来,仔细瞧了他一阵子,说,“是见过,建业的告别仪式上,你来过。”
“是,我姓季,现在是辰欢集团的执行总裁。”
“是你小子?我孙女前头的老板?”孟老太太一声冷笑,“怎么,来兴师问罪来了?”
“不敢,我跟世嘉集团的陆老爷子有点交情,他嘱咐我来问安,顺便把孟小姐送回来。”季驰把陆爷爷请了出来。
“陆振林那个糟老头子回来了?正好,回头我再跟他算账!你以为打着他的名号,我就会对你客气?我问你,把我孙女弄到哪儿去了!”
孟老太太声色俱厉,丝毫不买账。
叶曦都傻了,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季驰还在脑子里面想词儿,她已经冲上去了,说:“不是的,奶奶!是我把他……拐跑了!”
孟老太太横她一眼。
“因为我吧,之前不是季家的家庭教师吗?我带的那两个小鬼头,跑到外面去参加夏令营了,我临时辞了职,放心不下他们,想去看看,就……
就求季先生带我过去。这一来一回就是三天!”
她急中生智,一套现编的词儿脱口而出。
连季驰都一脸吃惊,这没有串过词的胡说八道,她还真敢随便说出口!
孟老太太被她这一通话给说懵了。
想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勃然大怒道:“别人家的孩子,你去看什么?想要孩子玩,不会自己生吗?!江管家,请家法来!”
“啊?家……法?”叶曦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了。
江管家迅速地闪现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古色古香的戒尺出来。
这尺子半米来长,细细的一根,尾巴上坠着流苏,上面还刻着弟子规。
叶曦都看懵了,孟陆两家的老人,个个都是人才,打人用的武器也不分伯仲,一个比一个讲究。
孟老太太手里拿着戒尺,也不用小女佣扶她了,自己麻利地站了起来。身姿笔挺端庄,问道:“打手还是打背?”
“那当然是打背,背上有肉,厚一点,扛打嘛。”叶曦想也没想就答道。
孟老太太着实不客气,擎着戒尺就挥过来了。
算了,事到了临头,挨一顿就挨一顿吧。叶曦转身缩了一下,只听到一记清脆的响声。
只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心里觉得奇怪,想道,咦?怎么一点都不疼?
随后就感受到了一股轻柔温热的气息,笼罩在头顶上。
季驰挡在她身后,轻微地蹙了一下眉,心想,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点丢人。
他明明姓季,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从陆家被打到孟家,像个皮球似的。
积攒下来的半世英明,碎了一地,沿着两家之间的路途找一找,能找到不少玻璃渣子。
叶曦本来缩得像个小鸡仔,这时候转过头来看清楚了,顿时双手呼啦啦一阵乱挥,变成了老母鸡。
伸手就抓着季驰来回晃荡,大惊失色:“季总,你的衣服是不是抽丝了?”
他今天穿了件G牌的府棉绸衬衫,有点容易挂丝。
在叶曦的眼里,那件衬衣肩背处挂出来的丝,重新变形组合,变成了五位数字……这件衣服好像要一万八来着!!!
季驰:“……”嫌弃地把她的手捋开,这是重点吗?!
孟老太太凑近了看一看,也点点头说:“确实挂出来一点。老江,去打个电话,看看这牌子的同款还有没有,有的话,叫送过来赔季先生一件。”
“嗳。”江管家答应着去了。
“这尺子旧了,你看上面刻的字也是疙里疙瘩,难免的。小时候我们挨打,有时候能把手掌心刮出血来呢。”孟老太太说道。
“奶奶!”叶曦不可思议地盯着她,“您怎么能打季先生呢?他的衣服多贵啊,您还是打我吧,我这条裙子只要三百。”
“他自己凑过来的。”孟老太太还是姿态优雅地站着,一头花白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件天鹅绒半袖旗袍。
难以想象如此高贵的身姿,居然能说得出这么冰冷的话!
季驰在旁边仍然毕恭毕敬:“孟奶奶不解气的话,可以多打几下。”反正他的脸已经丢尽了,不在乎多这一点。
“真的?”孟老太太抬起眼皮子,跃跃欲试的样子。
“假的假的。”叶曦赔着笑脸往前面一晃,把季驰拽到后面去了。
“哈哈!”孟老太太喜笑颜开,抚了抚那把戒尺,“我小时候常常被父亲拿这把戒尺追着打,后来长大结了婚,一直想用它打孩子,你爷爷总是不让。现在终于让我得逞啦!”
“……”
叶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奶奶,您把家法请出来,就是为了用一下这把戒尺?”
孟老太太点点头:“总要体验一下嘛。”
“你怎么不打我那到处留情的爸?”
“他身体不好嘛,现在不是遭报应了吗?”
叶曦嗫嚅了一下,还真是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孟老太太把戒尺递给旁边的小女佣,上下打量了一下季驰说:“总算是有点眼色。”
叶曦别开脸,真恐怖,太恐怖了!陆爷爷说的一点都没错!
老太太已经在沙发上坐下来了,昂着高贵的头颅说道:“来了总是客,季先生请坐吧。”
又吩咐小女佣去厨房里叫茶点,说:“没赶上饭点,吃点茶好了。”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叶曦不寒而栗,她奶奶的道行,果然是千年的老妖精!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呢?”老太太看她一眼,“给我看看。”
“啊?看什么?”叶曦一时间跟不上她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