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魂鬼……”
安平等人赶到学校的时候,学校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力旋涡,混杂着善与恶。
还有一股强力的超负荷的能量,这股能量压着所有有灵力的人,让他们的动作都变得迟缓,变得僵硬。
苏明镜和赵耀祖明显就是被影响的最深的。
“这是什么感觉……”苏明镜喘着粗气,每一步向前的步伐都很艰辛,像是走在高原缺氧的地方,很憋很晕。
“这不只是强者的碾压,”赵耀祖将膝盖已经有点弯曲了的苏明镜拉上来了一把,即使自己也有些轻微的颤抖,也强撑住不去展现一点点弱势,“这是拥有很高很高灵力的除妖师散发出来的压制力。”
赵耀祖看向了一点事都没有的安平。
艾笑没事很正常,毕竟她看起来很厉害很狠,但实际上是个半点灵力都没有的普通人。
安平可不一样。
这旋涡里散发出来的浓郁的味道,分明和安平身上带着的灵力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
“万向阳和汪朝南是安逍的转世,他们的灵魂被唤起时产生的味道,当然和我的一样。”
安平将赵耀祖和苏明镜分开,左右两手一手一人,分别传输着不同颜色的灵力。
两人接收着安平的能量,一直被压抑着的力气终于才好转了一些。
艾笑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手臂上的伤在口隐隐作痛,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和赵耀祖一起,你和苏明镜一起,”艾笑想着梦里出现的两场事件,第一反应将四人分成了这样奇怪的队列,“你的结界,能将这个学校覆盖吗?”
“能。”
安平看着艾笑一脸冷漠,整张脸都散发着冷气的样子,心里有点噎得慌。
艾笑的梦里,木结界即将会在这个学校被打开,善与邪的碰撞是安逍的灵魂和冤鬼的那颗魂珠的碰撞。
要阻止结界的开启,就要同时将两者都给控制住。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以往的善恶碰撞的条件都是特定好了,知道谁是善谁是恶。
可艾笑的梦里显示,这次的善恶是不够分明的,两者都同时夹杂善恶,如果事情进行的格外‘顺利’,两者选一都能单独形成结界解开的条件。
“树那边会有拘魂鬼……赵耀祖去,会不会有问题。”
“拘魂鬼最会做的就是掌控灵魂,尤其是你这样普通的,没有灵力加持的人类。”安平不放心地看向了艾笑,艾笑现在的心理状态不足以抵抗诱惑,赵耀祖又是鬼怪,两人一起去对抗那两个……
这场战斗没有把握。
“只有我知道那姑娘的怨恨,也只有我能和她沟通。”
“而万向阳和汪朝南那边,也只有你能与他们隐秘的灵魂沟通,你是唯一一个不会受到那边力量压迫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让安逍残留的灵魂安静下来的人。”
“还有镜子,她手里的那面镜子能照出最真实的东西,这样那两人的噩梦就能结束,镜子能把那两人的意识带回现实。”
“这听起来我倒是顺带着的?”
赵耀祖摸索摸索了艾笑说的意思,倒是找到了点好笑的乐子。
“哟,还真是嘿,”这严肃紧绷的气氛猛地一下被赵耀祖者这带着点委屈带着点咬牙切齿的不服的情绪给往回带了点,艾笑自然也知道顺着这杆子往下爬,不再那么满身煞气,“没办法,你又没点特色,能顺带顺带你没让你守门不错了哥。”
“那可真是谢谢您啊!”
赵耀祖满头问号地看着艾笑,就差在脸上写上‘感恩戴德’四个大字了。
“就这么分开行动吧,”艾笑吁了一口气,将捂在手臂上的手放下,拍了拍安平和苏明镜,“手机联络,注意安全。”
“你才是最该注意安全的那一个。”
苏明镜把艾笑的手拿了下来,抓在手里用力了一秒,便第一个头也不回地往男生的宿舍楼,也就是旋涡中心走去。
安平看着艾笑,也不再多说什么,把手附在她的脸上,眼里的情绪翻涌变换,复杂的看不清。
他走的时候和赵耀祖对视了一眼,便加快了步伐跟上了那个情绪也被艾笑带的有些冲动的苏明镜。
“走吧,”艾笑转头将眼药水多滴了好几滴,看向那个泛着淡淡萤绿的树,快步走了过去,“拘魂鬼应该在那边了。”
“噢——”
赵耀祖一副不急不慢懒懒散散的样子跟在艾笑的身后,看着她平静又不平静的背后,视线放在了她的左手臂上。
“你也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什么?”艾笑满脑子都在理顺梦里的思路,想着要怎么解决那边,就突然听到后面人说了一句被裹在风里的话,只勉强听到了一个尾字。
“鬼怪对人灵魂的味道和血液的味道格外敏感。”
赵耀祖撇了撇嘴,加快步伐走到了艾笑前面,眯着眼看着前面被挡在一片绿色背后的两抹紫色的身影。
“那怀里抱着的就是你说的邹莲吧。”
赵耀祖这么一下认真的问句把艾笑想说的话硬生生怼了回去,她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人,“对,那就是冤鬼邹莲。”
“啧,”赵耀祖变回了自己鬼怪的形态,看着那个悬挂在邹莲头顶的魂珠,“那颗魂珠……”
“怎么了?”
艾笑将匕首握在了手里,嘴里放着好几根银针,贴在内壁两侧。
“最外围是脏的,里面剩下的全都是暖善,真是奇怪……”
“艾笑啊……”
赵耀祖刚拦住艾笑,想要自己先幻化成一只老鼠过去看两眼,就听到那边传来的缥缈的喊叫声。
他心里一个咯噔,马上想回头让艾笑捂住耳朵,结果就看到艾笑紧皱着眉头,眼神紧盯着前方。
“妈了……”
赵耀祖抓住艾笑的肩膀,使劲摇了摇,可是艾笑没给他一点反应。
“你也太快了吧……真是……”
赵耀祖眼里闪过了一丝红光,完全地释放了自己的鬼怪气味,带着凶狠和杀意,手掐在艾笑的颈部。
果然,一受到外界的压力,艾笑模糊的双眼马上就有了片刻的清明。
她愣神地看着赵耀祖,将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手里使了点力度,将自己的意识拉回来了一些。
“见鬼了……”
“你真的见鬼了,”赵耀祖亲自捂住了艾笑的耳朵,用力到艾笑都能感觉到自己耳边传来的疼痛,“艾笑,我真的认真和你说,拘魂鬼没那么好对付,尤其是你还一直被梦里邹莲的状态影响,你现在必须保证你精神的百分百清醒才能勉强抵抗住拘魂鬼的召唤,你能做到吗?不能就一直捂住耳朵躲在这边,我去应付。”
“我可以,走吧。”
艾笑干脆地将手伸进了自己的手臂的衣袖里,把那处理好的伤口上的绷带强行扯开,完全地触碰到了本来都好了点的伤疤,让那三道划痕重新崩发出血液。
不仅如此,手里握着的匕首还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其中一道伤口里,像是感知不到痛觉的,绞肉似的,往里面搅弄了好几下。
赵耀祖死了个几百年的人都觉得疼痛。
“你这丫头真是……”
艾笑发出了几声气笑,要不是连汗水都给疼出来了,疼的嘴唇都被牙齿咬破流血了,赵耀祖还以为这姑娘失去了痛感呢。
“来吧,”艾笑抓着赵耀祖的手借了个力站起来,舔干净了嘴角的血,顺带着把外套给脱了,把手臂上不断流下的血给抹在了刀口上,“开始玩了。”
安平带着苏明镜上楼,走到五楼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心里猛地揪住了一下,呼吸也停止了一瞬,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他下意识从走廊的窗口望出去,那棵树那里的光还是平静没有波澜的,像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才会有的样子。
六楼的除妖师的气息已经彻底爆发了,要不是因为安平设置了一个结界覆盖在整个学校,普通人类都会受到波及。
“那边有赵耀祖看着,应该不会有事。”
苏明镜扯住安平的胳膊,拉着他让他上去。
“我们的速度得快点,”苏明镜额头上的汗都已经往下流,滴到了地面上了,“压迫感越来越强了。”
六楼的走廊最顶端处站着两个同等身高同等体型的男人,身上都带着肉眼可见的灵魂的碎片,附着在肩膀上,头顶上,还有四肢上。
半透明灰,顶尖上还有一点火红,一点点风吹过,那些碎片顶端的火红又会被分离成一点点小颗粒飘浮在空中,一点一点地向他们两人移动。
“这是什么……”
“不知道,”安平将三颗银球扔在空中,让它们旋转在两人的前方,筑起了一道结界,保护着它们,“从来没见过,但是这确实是安家人的灵魂的样子。”
普通的灵魂都是半透明灰的,只有安家的除妖师才会在尖顶上拥有火红的一点痕迹。
“万向阳!汪朝南!”
安平尝试着叫了两人一下,可是站在远处的那两个一点回应也没有。
苏明镜把镜子捧在怀里,和安平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镜子里两人的倒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那些灵魂的碎片也同样映照在镜中。
可是苏明镜明明已经把能量注入镜内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现实是什么样,镜子里就是什么样。
“汪朝南?!万向阳?!听得到我说话吗?”
安平将银火球放在了掌心,捏碎抛掷空中,和那些颗粒物缠绕在了一起,照亮了整个走廊。
万向阳和汪朝南面无表情,闭着双眼空愣愣地站在那里。
“这是完全没有意识的状态吧……”
苏明镜再加大了镜子的能量,针对这两人,依旧没有一点点变化。
“他们现在不是万向阳和汪朝南,”安平叹了口气,将银光球放置在自己和苏明镜面前,结成了一层薄雾结界,“准备好你的镜子……”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等会再加点力量进去,安逍的灵魂里有什么,到底能量有多庞大,都是未知。”
“知道。”
苏明镜换手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将镜子摆正了一点,安平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副严肃感让苏明镜有些胆怯。
“准备好了吗?”
“来吧。”
安平带着苏明镜缓慢地向前走,越靠越近,身体一直处于比苏明镜多半身的距离,挡在她的前面。
“安逍。”安平伸出手,周边本来安安静静拥抱着灵魂颗粒的火苗从四面八方回到了他的掌心里,一时之间像是在这狭小黑暗的走廊里放了场烟花一样。
尤其是加上镜子的反射,眼睛都快被这光给闪瞎了。
“安逍,听得见吗?”
安平感受到那些被拥抱的颗粒有一些已经开始有了躁动,跟着那些细小的火苗一起冲到了自己的掌心里。
掌心里的颗粒还在跳动,带着股刚刚没有的生命力。
“安逍。”
安平又呼唤了一声,前面的波动就更大了,镜子里不再只有他们几人现实的倒影,还多出了几个模糊的影子。
三人成影,两高一矮。
安平用余光瞟了一眼镜子里的人物,对着万向阳和汪朝南再次肯定地喊了一声。
“安逍,你记得安遥吗?”
安逍两个字一共叫了三次,前两次只是有些轻微的抖动,能引起一点点灵魂的共鸣。
可是安遥这两个字一提出来,马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整个走廊都像是经历了地震一样,将四人晃动的不行,窗户和各个寝室的门都在颤抖,发出哐哐哐的声音。
墙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了缝隙,整栋楼都像是要塌了一样。
天花板掉落下来的白壁墙灰一一砸到了安平的头上身上。
苏明镜被他好好地护在手下。
“弟弟!庭安!”
那些被火苗拥抱着的颗粒开始高速攻击,往安平苏明镜面前的结界不断地冲击。
但好在数量多力度小,全部都被挡在了结界上。
但是身上没有受伤,耳朵却没能逃过。
这些颗粒都在尖叫呐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大多都是听不清楚的吼叫声,没有具体内容。
一个接着一个刺激着耳膜,在这些叫声里,安平迷迷糊糊听到了唯一听起来有具体字句的四个字。
弟弟和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