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蝎尼姑”倒被他这种动作,弄得有莫名其妙起来,“咦”了一声问道:“这是何意?”
鲍恩仁道:“我们既有头发,又有胡子,不是你的门下,你凭些什么……”
话犹未了,“天蝎尼姑”已听懂鲍恩仁的语意,接口问道:
“你们既已知道我的身分,还敢反抗?莫非不怕‘七蝎搜魂’之惨?”
鲍恩仁伸手指着那树脚窟窿中,所埋的大堆蝎尸,故意刺激对方地,摇了摇头,怪声怪气说道:
“以前,我们真还以为‘天蝎四凶’,真有多大名堂?如今一见……”
话犹未了,“天蝎尼姑”面色微沉,自鼻中冷冷“哼”了一声!
就在她这一“哼”之下,有只毒蝎,便从她所穿宝蓝缁衣上,离衣而起,神态狞恶慑人地,向鲍恩仁凌空飞来!
吴大器生恐鲍恩仁无法应付,正待出手,鲍恩仁却轩眉笑道:
“吴兄慢点出手,区区一只毒蝎,恐怕还不敢接近我这老偷儿呢?……”
说至此处,那只毒蝎果在距离鲍恩仁三尺以外,便不再进,自行坠落在地!
吴大器想起鲍恩仁会在“水月大会”之上,偷到过一粒专克各种蛇蝎的“押忽大珠”,遂微微一笑,不再替他担心。
那只把蓝色尾钩翘起老高,发威飞来的毒蝎,如今竟倒拖蝎尾,威风尽杀的,慢慢爬了回去。
因为毒蝎无翼,本不会飞,是靠“天蝎尼姑”缁衣抖动之力射出,落地后,畏怯“押忽大珠”气味,不敢向前,只得瑟缩而退,向它主人爬去。
但它主人“天蝎尼姑”,却嫌这只毒蝎丢了她的脸面,右足顿处,毫不怜惜的,把蝎儿踩成了一滩蝎酱!
鲍恩仁道:
“天蝎尼姑,你仅驱一蝎,无法搜我之魂,还是把你身上那些蝎子,统统放出来吧!”
“天蝎尼姑”不是傻瓜,知道对方身上,必然带有什么克毒异宝,一蝎既告无功,十蝎百蝎,也是白费,遂冷然喝道:
“老匹夫休要嚣张,我不用神蝎,一样成功,你就尝尝我的‘蝎尾抓魂手’吧……”
鲍恩仁冷笑道:
“‘蝎尾抓魂手’也未必够看了!‘天蝎神君’蔡昌的一身功力,比你如何?他还不是……”
“天蝎尼姑”等不及他的话完,便向鲍恩仁急急接口道:
“我正在找蔡大哥,你……你是不是见着他了,他如今人在何处?”
鲍恩仁摇头道:
“人没有了,魂在阴曹地府,大概因生平作恶太多,业已报应昭彰,下了‘阿鼻地狱’!”
“天蝎尼姑”一怔道:
“你是说我蔡神君大哥,业……业已……”
鲍恩仁笑道:
“你这人怎得笨得画人儿定要画出肠来?好,你得明白吧,‘天蝎神君’蔡昌恶贯满盈,不知自量,竟敢以卵击石,业已死在我老人家的‘九天九地神仙掌’下!”
吴大器听鲍恩仁信口开河,说得神气活现,煞有介事,不禁为之失笑!
“天蝎尼姑”闻言,向鲍恩仁盯了两眼,意似不信地,摇头说道:
“我不信蔡大哥会死在你手,仍要以‘蝎尾抓魂手’,来领教领教你‘九天九地神仙掌法’!”
一面说话,一面右腕微伸,五指摄紧,略一目钩,便成了蝎尾毒形状,手儿自腕以下,也渐渐呈现了淡兰色泽!鲍恩仁哪里会什么听来蛮吓人的“九天九地神仙掌”,深知“天蝎尼姑”的“蝎尾抓魂手”一飞,自己纵然不被抓了魂去,也非弄得灰头土脸不可!
故而他极识时务地,见好就收,并装出一副傲然神色,把嘴角微披说道:
“吴兄,好朋友应该分享光荣,我杀了‘天蝎神君’,就把这‘天蝎尼姑’,留给你来漏漏脸吧……”
“天蝎尼姑”冷笑道:
“你们两个老匹夫妄自嚣张,今天反正是死定了,谁先送命,都是一样”
右手一翻,“呼”然发掌!
她这“蝎尾抓魂手”,果然厉害,不单掌风极劲,并还含蕴着一种奇腥气息!
这时,吴大器已抢步上前,袍袖挥处,与“天蝎尼姑”硬碰硬的接了一掌!
奇腥气息,首被微带热力的“罡气”化去驱散,内劲方面也谁都不会胜谁,成了铢两悉称之势!
直到此时,“天蝎尼姑”方知对方确有实学,心内微惊,目注吴大器道:
“老匹夫你炼的是那门功力?”
吴大器道:
“‘九天九地神仙掌’!……”
“天蝎尼姑”一怔,皱眉说道:
“风闻‘九天九地神仙掌’,是,‘陆地游仙’霍出尘的独门功力,怎么会者这多?你们两个老匹夫,到底谁会……”
吴大器索性替鲍恩仁吹嘘,不等“天蝎尼姑”说,便接口笑道:
“我们两个,都练的是‘九天九地神仙掌’,不过我的功力,比他差了三成,他的火候,则约莫可以与‘陆地游仙’霍出尘,互相伯仲!”
他们一吹一唱,真把“天蝎尼姑”吹得有点心中微怯,暗暗伸手拿下了刚刚发掌震树时,插向腰间的蓝尼云拂!她刚击出了上蕴奇毒的蓝尾云拂,一道寒光,突然迎面飞到!
“天蝎尼姑”依仗自己这一云拂长尾,是用人发特制,不畏刀剑,遂冷笑一声,抖手向寒光郑去!
谁知道那道寒光,竟是活的,长尾云拂卷时,它也往回倒卷……
互相卷纠,一夺一扯之下,“天蝎尼姑”不畏刀剑的云拂长尾,居然扫数断却,落了一地!
另一道寒光,则似条灵蛇般,回到了鲍恩仁的手上!
“天蝎尼姑”不知鲍恩仁用的是轻过吴大器匠心改造,能发能收的“寒犀匕”,还以为这千千瘪瘪,像只老鼠的瘦老头儿,真有什么宛若“神仙”的通天本领?……
云拂长尾难禁“寒犀匕”绝纪锋芒,一断之下,“天蝎尼姑”真吓了一跳,生恐人家就势追袭,赶紧提气飘身,一退丈许。
鲍恩仁故意加以椰揄,收起那柄“寒犀匕”来,抚掌狂笑说道:
“名满天下的‘天蝎尼姑’,居然一招就逃,可见‘九天九地神仙掌’,足称举世无敌!”
“天蝎尼姑”红云满面,又羞又怒地,一挫银牙,厉声叱道:
“狂妄老匹夫,谁怕你们?我是因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缠,明日在‘洞庭湖’面,再取你们狗命!”
语音落处,不等鲍恩仁再加奚落地,对她答谈,便身形一转,蓝衣电飘,隐入林木深处!
鲍恩仁目送“天蝎尼姑”身形隐后,方叹了一口气儿笑道:
“想不到这个妖尼,竟对我们连吹带唬,吓得跑了!”
吴大器与“天蝎尼姑”硬拚一掌,并未吃亏,不由信心大增地,扬眉说道:
“其实真要大家拚命,我们也……也……也未必怕她!……”
鲍恩仁笑道:
“内力方面,吴兄或许足可抗衡,但这妖尼的毒辣花样多呢,就拿她那根‘七煞消魂云拂’来说,便有不少英雄豪杰,莫名其妙地,饮恨殒身其下!”
吴大器也知鲍恩仁说的乃是实情,遂边自点头,边自笑道:
“这妖尼大概时运不济,触了霉头,她决想不到鲍兄脱手而来的,竟会是柄锋芒绝世的‘寒犀匕’,才用拂尘卷缠,把件厉害无比的惯用杀人兵刃,被你削断!”
鲍恩仁笑道:
“说来这桩功劳,还该记在吴兄的‘鲁班妙手’之上,若非你把‘寒犀匕’弄得能发能收,我又怎舍得向那妖尼脱手掷出去呢?”
他一面说话,一面有所动作,是选了一处较松地面,在低头挖坑……
吴大器道:
“‘天蝎妖尼’已走,鲍兄还挖坑则甚?想要埋谁?……”
鲍恩仁向散落满地的蓝色拂尘尾,伸手一指,扬眉答道:
“这大篷蓝色拂尾,具有剧毒,若不深埋三天,任其随风飘散,纵或不致害人,也必然成为多兽之害!”
吴大器“呀”了一声,目注吴大器道:
“游侠江湖,泽及禽兽,鲍兄到着实具有菩萨心肠……”
一语方毕,忽又想起一事,俯身帮助鲍恩仁掩埋那蓝色拂尾,并皱眉说道:
“这样看来,那杀死三名小尼姑,染得一身血污的白衣书生,不是‘天蝎秀才’欧阳纶了,否则,他们同属‘天蝎四凶’,怎会自相残杀……”
“残杀”二字,刚一脱口,鲍恩仁便截断吴大器的话头,接道:
“不,恰好其反,由于这林中所见,我到认定那白衣书生,正是‘天蝎秀才’欧阳纶了。”
吴大器深为不解,向鲍恩仁看了一眼,皱眉愕然问道:
“鲍兄从何立论?”
鲍恩仁此时已把林中散飘蓝色拂丝,集于一处,忽又叹了一口气儿,将所挖土坑,再予加强扩大。
吴大器向那三具女尼尸体,瞄了一眼,对鲍恩仁含笑问道:
“鲍兄是动了仁念,想把她们也加以掩埋,免得被野狗乱啃?”
鲍恩仁点头叹道:
“祸福可能变顷刻,青山何处不埋人?江湖凶险,无限风波,或许不消多久,我们也尸横气绝,希望有人能为我们掩埋遗骨……”
这几句儿,却也勾起吴大器的无穷感慨,边自帮手挖坑埋人,边自苦笑说道:
“鲍兄说得也是,修为高深如‘陆地游仙’霍出尘,无常一到,还不是盖代英雄,立化南柯梦境,要我来替他收拾遗蜕!”
鲍恩仁想起自己尚未回答吴大器有关“天蝎秀才”欧阳纶的身分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