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
敌方主将说到这里,眼眶猩红,咬牙切齿:“你军营里那些人,都以为你这个摄政王已经死了。就连你的侧妃也转投了皇帝的怀抱!你凭什么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
死寂沉沉的氛围下,良久,萧淮策的声音冰冷。
“你说什么?”他看向大将军,眼底是噬啮森冷的杀气。
大将军看惯了生死,却也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中仓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强作镇定,恶狠狠地说:“你一个阶下囚,你怎么敢如此看着本将军?”
“你刚刚说,我的侧妃怎么了?”萧淮策没有理会大将军的反应,一字一句,问得咬牙切齿。
大将军这才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你那个侧妃啊……在你失踪的消息传到皇城那一天,就被皇帝带进了宫中,封为了贵妃。要本将军说,还是你们中原人会耍花样,我们草原人性格豪爽,可也没有夺臣妻这一可笑行径。”
萧淮策觉得肺腔之间的气血翻腾,他咬着牙,在喉间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呵......
他算尽了这场战事的每一步,他假装中计,让敌军俘虏了自己,又把自己失踪的消息传到了皇城,制造出一种主帅落败,战事惨淡的假象,好用来麻痹敌军一方,让他们松懈。
如今,他的副将也已火烧敌方粮草,一切都按照他的布局在走,可他唯一没想到,李延竟然会这般下作,能将事情做得如此叫人发指,抢臣妻,多么可笑的事。
他的小乔,怎么能成了天子的贵妃?
耻辱,奇耻大辱。
他的眼尾泛红,双手攥拳,情绪细微的失控。
大将军见惯了萧淮策平日里八风不动的模样,此时倒是有些稀奇,笑着道:“你也会生气?本将军以为你是玉做的人,不会有情绪的呢。”
此时,萧淮策也缓缓平复了下来。
他看着大将军讽笑的脸,脸色平淡,一双墨黑的眸深如寒潭,瘆人的漠然:“放本王出去。”
大将军脸上的笑容僵住:“你在说什么?你一个敌国阶下囚,凭什么觉得本将军会放了你?”
萧淮策闻言,却是缓缓笑开,那笑容冷漠,残忍,摧枯拉朽的狠戾:“本王想要出去,自然就能出去。”
话落,一抹猩红飞溅到监牢冰冷的墙面和铁栏杆上。
......
半月的时间,说快也快。
乔熙看着窗外萧索的天色,摇着手中的流萤小扇,笑得慵懒:“小竺,你和张莨最近可好?”
几日前张莨和小竺举办了婚事,现如今,小竺已为人妇。
“姑娘莫要取笑我了,”小竺脸色发红,喃喃道:“张莨那个呆子,半点都不知情知性,和他说话实在累。”
乔熙如今虽是贵妃,可是却不许小竺唤她贵妃。她心中如何想的,小竺大约能猜到一二。
此时,乔熙听着小竺的话,笑容加深:“好好珍惜吧,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多好。”
说完,眼角淌下两颗泪。
小竺慌乱地看着她,道:“姑娘莫要哭了。”
乔熙勉强扬起一抹笑,哑声道:“小竺,我很想他。”
我很想他。但是好消息是,今天他就要回来了。
乔熙任由小竺替自己擦眼泪,心中还算是平静。
她原本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李延,而如今,她不必想了。系统告诉她,萧淮策今日夜里就会回到皇城。
她很快就能从这里出去,而出去之前,她势必要在萧淮策面前刷一波好感。
她要让他知道,她是被迫的,不是自愿的。
毕竟爱意值还没有攒齐,她实在不想让萧淮策的恨意值上升。
“姑娘快别哭了,被人看见可怎么好?”小竺神情紧张,说话的时候已经顺手关上了窗棂:“姑娘,这里是皇宫,摄政王生死未卜,您还是要保重自己要紧,有什么话,憋在心里,也不要说出来,知道吗?”
乔熙看得出来小竺是真的被自己那句话吓得不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就不会让她继续受惊吓。
乔熙点头,轻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小竺,我会保重自己,我会等他回来。”
小竺看着乔熙满是泪痕的脸,怜惜地叹了一口气,却不再说什么。
两个人相顾无话,房间里一时间很静很静。
乔熙摩挲着自己手中的扇柄,不知怎的,心乱如麻。
她做了那么多戏,可是他要回来,她是真的高兴。
这一天夜里,萧淮策率着军队迈入皇宫。他从边疆杀回皇城,一路都是业债。
彼时李延正在服药,他的身体一向不好,平日里一直在喝药调理,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这天夜里明明是静朗的,可是在皇宫门被人骤然推开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平静安稳如同暗流汹涌的河流上的月光,支离破碎。
李延看着张莨迈入御书房,手里的剑还在滴血。
这个跟在萧淮策身边多年的男人,从来寡言沉默,手段冷酷。
他说:“陛下,摄政王有令,陛下身边有佞臣存在,今日是来清君侧的。”
李延手中原本就有些不稳的药碗,直接掉在了地上。
年轻的帝王在这样的气氛下,笑容自若,眉眼之间攒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看来摄政王一切安好啊。”
李延冷静至极,闻言平静颔首,道:“摄政王为我朝出生入死,九死一生从敌营出来,一回到皇城,就听说陛下被奸人蛊惑,这不,摄政王连府邸都没有回,就直接来陛下这里了。”
李延听着张莨这些意有所指的话,脸上没有半点惊慌,反而笑得真切:“摄政王这是想要清君侧,还是清君呢?”
张莨眸色暗沉,朝着李延鞠了一躬,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这举动,显然是有几分默认存在。
李延的冷笑更盛。
他看着张莨离开,才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到底,这一切怪不了旁人,是他棋差一招,输的一败涂地。
怪不了旁人,怪不了任何人。
他如同虚脱了一般,重重跌坐在了梨花木椅上......
萧淮策第一时间去了延禧宫,他一身军装出现在乔熙面前时,身上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