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宣读完毕后,群臣哗然。
立刻有人出列,跪求皇帝收回成命。
但更多人心头涌起狂喜。
皇帝倚重宦官,频频拿朝臣开刀,搞得人心惶惶,他们早就心生不满。
王公公被杀死后,他们恨不得弹冠相庆。
但心里又清楚,没了王公公,还有李公公,张公公……
只要皇帝不撤掉南厂,朝堂就永无宁日。
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把皇位让给易水寒。
易水寒虽然也不是好相与的,但比皇帝好多了,他跟南厂有过节,肯定不会让它继续存在。
因此他们都站在原地不动。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到这一幕,头顶好像被人泼了一桶冰水般,从头寒到脚。
原来,这些人早就盼着他下台,给易水寒让位了。
他竟是一点人心都没笼络到。
真是失败啊。
连番打击之下,皇帝连复仇的念头都升不起来了。
易水寒也在朝堂上,接了传位圣旨后,当即做了善后安排。
太后和所有宫妃,愿意跟随皇帝去行宫的,均可跟随。
不愿意的,则自行回归娘家或者前往大佛寺清修。
所有宦官,经审讯之后,有违法行为的,依法处置。
没有违法行为的,将由医者为其移植子孙根,恢复平民身份,自行决定去向。
宫里会给予一定补偿。
宫女同样会给予补偿,愿意回家的回家,不愿意的,或开立女户,或嫁人,皆随本人意愿。
换言之,易水寒一上位,就把宫里的人散了个干净。
群臣听到这个安排,自然错愕不已。
“陛下,您把宫人都遣散了,谁来伺候您和太上皇、太后还有后妃们?”
易水寒如此回道:“我只有妻子,没有后妃,用不着这么多人。”
群臣更加错愕。
只守着一个女人过?
那他们岂不是没机会送女儿或孙女入宫了?
啊不,他们并没有这么想。
他们关心的是皇室子嗣。
“陛下,您不广开后宫,如何繁衍生息……”
易水寒反问:“广开后宫就一定能解决子嗣问题吗?就算能,要那么多子嗣做什么?争皇位争个你死我活吗?”
群臣语塞。
可是,万一没有子嗣,会很麻烦啊。
朝堂和江山社稷都会动荡不安的。
他们还要再劝,易水寒却来了句:“我准备调整一下内阁和各部职能,裁撤南厂之类的宦官机构。”
群臣一听,立刻放下纳妃之事,热烈讨论起来。
这一天,易水寒忙到深夜才离开皇宫。
他很想去忠勇侯府找萧清音,但想到自己已经宣称恢复神智,不好痴缠在她那里,唯有打消念头。
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尽快完婚。
不然寒夜漫漫,孤枕独眠,多难受啊。
顺带一提,他改了早朝时间,不再三更天就去上朝了,而是辰时才上。
朝臣对他其他政策叽叽歪歪的,对这个倒是拥护至极。
——谁也不想半夜三更爬起床,摸黑挨饿上早朝。
辰时上的话,足够吃过早饭才去。
所以易水寒第二天跑去忠勇侯府吃早饭了。
好和萧清音见个面,聊聊天。
萧清音问他:“你打算怎么治理大熙?和南丹一样?”
易水寒摇头:“大熙根基和南丹不一样,不能照抄国策,我打算慢慢来,先发展民生,再图谋改革。”
萧清音点头赞同。
“一口吃不成胖子,是要一步步来才行。”
没有配套社会基础和生产力支持的国策就跟王莽新政一样,会得罪所有利益集团和阶级,成为全民反抗对象。
国事上她帮不上忙,只能提供一点技术支持。
比如教医者给公公们移植生殖系统之类的。
易水寒吃过早饭,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出门时,见柏彦章带着天赐在院子里练五禽戏,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不由眯了眯眼。
栋梁之材怎么能在这里埋没呢?
他上朝就命人重新审理南厂经手的所有案件,以最快速度为柏彦章翻了案,让他官复原职。
易五过来宣旨时,柏彦章刚给天赐上完课。
他一脸平静地接过旨意,回道:“臣明日便去大理寺报到。”
天赐听了,十分不舍。
“以后就听不到柏先生讲课了……”
和柏彦章相处的时日虽短,但他已经喜欢上这个博学多才,智慧超群的叔叔了。
可惜叔叔要回去当官了。
柏彦章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休沐日我还可以给你上课。”
天赐眼睛大亮:“真的?”
“真的。”
“太好了!”
他高兴地抱紧柏彦章的手臂。
秦文君过来,正好听见这番对话,嗔了天赐一眼,教训道:“胡闹!柏大人公事繁忙,难得休沐日休息,你怎么能缠着柏大人上课。”
天赐眼角立刻耷拉下来。
“这是我提议的。”
柏彦章解释道。
“我很喜欢这孩子,给他上课对我来说就是休息,你不用担心。”
秦文君还是摇头。
“不能这么麻烦您。”
虽然柏彦章教学确实有一套,天赐最近长进了很多,但她和他相处总是不大自在。
时不时就想起过去的事。
好不容易柏彦章官复原职,离开忠勇侯府,她能趁机松口气,怎么能继续来往呢。
天赐见她不同意,一脸难过地松开手,啪嗒啪嗒地哭着跑了。
“哎……”
秦文君叹了口气。
“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柏彦章一脸不认同:“天赐比我见过的孩子都要懂事,他既然喜欢上我的课,你就让他上吧。”
秦文君还能说什么。
只能应了下来。
此后,柏彦章搬回自己府里,平日从府里去大理寺,休沐日则来忠勇侯府教书。
日子松弛有度,十分可心。
对萧盛远来说,就不一样了。
易水寒一上位,就把他降级了,从户部尚书降到户部侍郎。
而且这个户部侍郎也不知道能当多久。
他悔青了肠子。
早知道易水寒这么有出息,当初他就对萧清音好一点。
怎么也能混个国丈当呀。
老太太得知他降级,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肯定是那个死丫头的意思。”
她对萧盛远道。
“她记恨我们,才这么做。你等着,我这就想办法,让她把官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