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舅舅家起了个头,接下来的几天尤语家和村民家,也陆续找到了发萌的菜薹。
一出场,确实比普通的红油菜粗壮至少一倍。
花苞外层和菜薹薹身都是墨色的。
看着就是相当的与众不同,相当的贵气。
老爷子也不在屋里烤火了,早饭、晌午饭一搁下碗,就去地里转悠。
还没长成呢,倒不是怕人偷,纯粹是自己稀罕。
新房子的热度终于冷却了下来,到了村里人杀年猪的时候。
尤语本来让她奶就做个十来斤的腊味就行。
她爹打电话说他们今年不回家过年,尤睿成绩进步很大,还要趁寒假继续补课的。
叶舅舅家今年养的粮食猪,给尤语送了半头来。
尤奶奶看着一百多斤肉,打算大部分做成香肠,给她儿子孙女们邮递去京市。
老人家总觉得,离乡的孩纸会想念家乡的一口特色菜。
要给亲家侄子猪肉钱,叶舅舅说啥也不收,再推都急眼了。
如果说一开始是帮外甥女刷单的心理,如今他得意得只想仰天长笑。
凭他家墨菘的颜值,已经胸有成竹,稳操胜券啦!
吃他家半头猪怎么了?送十头猪他都舍得。
尤语:那倒也不必,没大冰柜啊!
阴历腊月二十,是尤语20岁的生日,连尤立军和叶桂梅都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更别提小孩子了。
早上吃了一碗尤奶奶亲自做的红糖醪糟荷包蛋,平时怎么过今天也照常。
尤语是在吃完晌午饭后,特意给叶桂梅打了一个电话。
孩子出生日,也是母亲受难日。
不但打了电话,还给她发了一个两千块的大红包。
“妈,你也别太勤快了!人粟家是有保姆的,你把保姆的饭碗抢了,人家要恨你断她财路呢。喆喆的亲爷奶,人家难道不稀罕金孙吗?周末你去农场帮我爸做做饭洗洗衣裳也是好的......”
难得一次母女俩心平气和的聊了半个小时,尤语表示以后她的生日都会好好孝敬受难的母亲。
刺头女儿一下醒事了,叶桂梅还挺不适应的。
晚上琢磨了半夜,还得承认是她公婆会教孩子,心里暖呼呼的。
确实有好几次红姐看着她欲言又止的。
要不,以后早饭还是让红姐做?
尤语不管她妈能不能开窍,忙着和她奶进城置办年货呢。
像松鼠一样,一趟一趟往家里盘货。
新衣裳,一人好几身。
红灯笼和对联是她爷爷指定要的,新房子里要贴!
烟花爆竹她要放个够,谁说只有男娃儿喜欢耍?
开心果、松子、巴旦木等干货一买就是每样五斤。
爷爷问价几何?
和瓜子差不多!
老爷子:你当我傻?
过年怎么能少得了砂糖橘?三五十斤都不够她一个人炫的。
糖果用来哄小孩儿,她好朋友最爱的巧克力可以有!
肉类?待客天随买随吃!
不止她家毫无节制的买买买,再穷的人家,这个时候都在进货。
小年这天,叶舅舅家头茬墨菘终长成。
如此盛事,怎么少得了尤沟扁村儿的种植户们?
一大早,十几辆摩托车就迎着寒风爬上了联合村最高峰。
姜文美开着她的小面包车,车里载了尤语和尤爷爷。
“话说姜姐姐,人家江城本地可是要卖五十块一斤的,我们的墨菘能给个啥价啊?”
“今回我也是做不得主的,等我带了菜回去给我们总经理评估再定价吧!”
“定价太低我可是要重新招商的哟。”
“晓得晓得,三十亩估计我们宾馆还真是吃不完的,不过头薹必须得给我们哈。”
“钱到位,啥都好说!”
“......”
叶舅舅家果园地里,尤沟扁村的菜农,加上联合村本村人,围了不下一百人。
里三层,外三层。
“让一哈,让一哈......”
看到自家女财神外甥女到来,叶舅舅赶紧来接人,还把割菜薹的小刀递给了她。
“小语,第一根菜薹由你来掐!”
在一百多人的灼灼目光中,尤语接过了小刀,找了一颗最粗的下手。
头茬的菜薹,它黑如墨,薹身如一毛钱的硬币粗细,高约40厘米。
顶部的绽放的菜花,从一开始的金黄渐变成了橘红色。
双倍浓缩液,这是让原生物种变异了吗?
尤语心口颤巍巍,手上动作不慢。
摸上冰凉的菜薹,薹身还有一层蜡粉。
“咔嚓!”手起刀落,举起菜薹就递给了她舅。
尝鲜嘛,主家先请!
叶舅舅连忙接过来,几下就撕开了菜薹的外皮。
墨色的外衣里面,薹身通体湛青碧绿。
一根被折成了小手指长短的十来个小截。
从尤语、姜文美、尤爷爷到叶舅舅、发小还有尤沟扁村菜农们,一人分了一截。
论生吃的勇气,还得是尤语自己。
想都没想直接放嘴里。
“咔滋.....咔滋.....”
咬一口是嫩生生,嚼一口是水灵灵,舌尖上是甜滋滋。
到底有多甜?问问甘蔗就知道!
比甘蔗更优秀的是,还入口化渣。
仅留一股清香在唇齿间,清新得如嚼过薄荷口香糖。
还未吞下又继续往嘴里送.....
“支书,它到底是啥味儿啊?”吃瓜群众不依了,你到是形容形容呢。
樱桃萝卜和沙瓤番茄都不如墨菘带给叶舅舅的震撼大。
以后说柠檬是甜的,他都能信咯!
人那么多,一人分一截是不太可能的,姜文美已经开动了起来。
如摘番茄一般,菜薹她也要自己割。
冷啥冷!
她是热血沸腾的大好青年,加班加到大年初十她都可以!
可惜,头薹它真不多。
叶舅舅家十四亩菜地全部割完,也就那么一小捆。
十六根菜薹有三斤多,单薹二两半左右。
如同捧着传家宝,姜文美一溜烟发动面包车跑路了。
剩下在寒风里的一百多人面面相觑,抓住吃过菜薹的几人问个不停。
“绝了,墨菘真是绝了!还炒啥子炒啊,生吃巴适得很!”
叶舅舅声如洪钟,笑得那个猖狂。
叶舅舅的发小和尤沟扁村的菜农们,还在回味着刚才那小半截菜薹。
他,他们这是跟着要发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