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夜,小青见乔秉渊迟迟未回后院,嘟嘟囔囔出去走动了几回,回来时脸色更是不好到了极点。
“我看周晚意那女人就是缠上公子了!”小青奔到正在径自吃东西的苏九娘面前,使劲跺了跺脚,“你还吃,我刚刚都看到那女人倚到公子怀里去了!”
“公子也真是的,明知道那女人对他有意思,还见她!”
听着小青越说越是激动,苏九娘终于放下手中的酥饼,抬眸看了小青一眼,“周晚意是周将军的妹妹,家世样貌都与你家公子很是般配。”
“你是不是傻!这可是你大婚之夜,再怎么般配,她也不能在你大婚之夜公然如此!再说圣旨有言,公子这一生都只能有你一个妻室,她...她还要不要脸了!”
小青手指着门外的方向,气到发抖,但苏九娘倒是有些乐见其成。
那日她故意与周晚意说那些话,本就是有鼓励她勇敢追爱的意思,如今看来,那周晚意倒真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而乔秉渊倚在凉亭中,微醺的酒意还不至于让他失去思考。
可此刻周晚意口中所言,却句句痛刺在他的心中。
“秉渊哥哥,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若是没有那张圣旨,她不会嫁于你的。你就算执意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又能如何?守一具没有心的人肉吗?”
周晚意的话还在继续,乔秉渊依然觉得有些站立不稳。
“秉渊哥哥,你看看我,你回头看看我,晚意一直站在你身边。”
周晚意说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自幼情许乔秉渊,若说心头能够坦然接受乔秉渊就此大婚,与她再无可能,她是绝做不到的。
这一日里她闷头喝了不少酒,见乔秉渊离席,终于憋将不住,这才跟了过来。
“秉渊哥哥。”周晚意也不再顾忌男女之别,趁着乔秉渊神思之际,整个人扑在乔秉渊怀里。
她不相信,不相信这么多年乔秉渊对她没有一点情意。
周晚意本就身材极好,今日春暖,穿的又单薄,此刻,紧靠上乔秉渊,玲珑尽显。
乔秉渊心中掩埋的痛再次被掀开,本是十分悲痛,但甫一感受到那股异样,整个人反射性的往后退了一步。
但周晚意显然也早料到乔秉渊会躲,整个人借着武力硬是把身段往前又进了半寸,提前抓着乔秉渊的衣服,强把自己塞到了乔秉渊的怀里。
那身体紧贴着自己,明明平日里都是熟悉之人,但此刻,乔秉渊只觉得天旋地转,借着酒意,腹中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瞬间涌了上来。
乔秉渊再也不顾及其他,掌上含了内力这才一把推开了周晚意,同时转头就朝凉亭外吐了起来。
“秉渊哥哥...”
身后的周晚意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可待她再次上来想要扶住自己时,乔秉渊终于及时躲开。
“晚意,抱歉,我...今日有些醉了,谢谢你刚才扶了我一把。”
说罢,乔秉渊脚步有些踉跄的离开了凉亭,身后之人却仍旧有些不依不饶。
“我不会放手,永远不会!”
那声音带着哭腔,听在拐角处的周清耳中,虽然十分心疼,但也很是无奈。
乔秉渊拒绝的如此明显,连刚才周晚意故意亲近都十分排斥,但尽管如此,还是为了顾全他们的情谊,硬是说周晚意只是扶了他一把。
他这个妹妹,怕是此生都难以达成所愿了。
周清长叹一声,抬手看着夜色中的皎洁,狠狠灌了一口手中的酒。
月光如银,静水流深。
从前院到后院,乔秉渊脚下如遇千阻,心中被揭开的伤疤仿佛一路都在滴血。
后院之中,触眼所见,已是一片昏暗。
想来苏九娘久等不到,早就自行熄了寝灯,入睡了。
乔秉渊轻扶着门,进了屋内,才见唯有桌案边还为他留了一盏明灯。
这屋子已不是客院,而是以往乔秉渊所住之所,又临时修整加装了一番。
乔秉渊绕过厅堂,刚进寝室正欲前行,脚下却触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什。
那物什的轮廓如此熟悉而独特,让乔秉渊迈出去的脚再次收了回来。
昏暗的灯光下,地上那抹随意滚落的华彩朱红,仿佛在叫嚣主人对它的毫不在意。
招摇血玉耳珠,那是他精心打磨数夜之物,他仍然记得自己送出时内心的忐忑,可如今...
她无心,他又怎会强迫?
乔秉渊就着微醺的醉意,扶着一边的桌子坐下,看着床上纱幔重重,心中翻江倒海酸痛异常。
翌日,苏九娘晨起梳妆,屋内一如昨日。
但这屋内究竟有没有人来过,她十分清楚。
所以尽管小青一边为苏九娘梳妆,一边不停的絮叨猜测乔秉渊的去处,苏九娘却始终未发一言。
“哎呀,昨天我明明把那耳珠放在桌子上的,怎的不见了一只?”
小青心情不佳,连着翻找的力气也大了不少,碰的桌上叮叮当当,原本要用的首饰也乱了不少。
小青兀自在一边寻找,苏九娘看了那堆首饰一眼,也只在木兰银簪旁,别了几个简单的配饰,便欲起身作罢。
“找到了,竟然滚在地上了。”
听着小青一路絮叨着过来,苏九娘浅笑着看了看那对终于又凑在一起的耳珠,轻叹了一声,抚摸道:“还是把它们好好放起来吧,今日进宫穿戴太多,怕是不太方便。”
“夫人,公子在院外马车旁等您。”
来人声音虽低,听上去却是熟人。
“素蓉。”苏九娘看着一身大丫鬟服饰的素蓉,眼中带了些许探究。
但眼下需要先进宫面圣,显然也不是询问素蓉的最佳时间。
“是我,夫人。以后素蓉在夫人房中侍奉。”
显然素蓉也明白苏九娘的疑虑与顾忌,率先与苏九娘说道。
而此时,丹宸殿中,白沐辰早已兴奋的摩拳擦掌,甚至连吃了两颗大补丸。
“你确定,寡人吃了这药风采就能剩往日数倍?”
“是,皇上。”太医颤颤巍巍伏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听说那女子甚美,比之莲妃更让人心动。这药是安林看过的吧?寡人要不多吃点?来来来,再给寡人一粒...”
白沐辰越想越觉得跃跃欲试,夺了粒丸药又塞到了嘴巴里大嚼特嚼起来。
“皇...皇上...”地上的太医吓得连打颤都不顺畅了,但话语却又生生噎回到了腹中。
大监默许之事,又岂是他一个小小太医能够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