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何?”
乔秉渊话语里仍旧带着些不容置疑的霸气,与以往截然不同。
这一问,让副将身后无端的起了一层冷汗,急忙接道:“我们、我们的粮草...”
“粮草没了。”未等副将说完,乔秉渊就又开了口。
“是。”副将低沉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乔秉渊了。
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可最近几日,他总觉得乔秉渊好像哪里不同了。
之前他还能如常的面对乔秉渊,可最近,乔秉渊把范烟槐派遣走了之后,自己好像连在他面前说话,都有些打摆子。
但这几万将士的性命也不是儿戏,必须要面对。
副将咬了咬牙,仍是强迫着自己驱赶掉那些不适,正色道:“前几日从其他城区借来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士兵们今夜吃了明天都不知道要吃什么,若是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副将一口气把自己的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不过至于前几天乔秉渊说过两日之后他有办法弄到粮食这事,副将仍是没敢说。
这事已经过去两天了,粮食没来,想来乔秉渊也是尽力了。
他作为副将不能为将军分忧便罢了,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必然是不能揭短的。
副将把话说完,乔秉渊却好像根本没意识到严重性一般,轻轻笑了起来。
良久,在帐内的众人满面的疑惑中,乔秉渊的声音才终于正常了起来。
“没想到我泱泱白国,几万大军,也会有被卡在粮草上寸步难行的一天。”
此话一出,帐内的众人更是沉默。
白沐辰虽然昏庸,可白国一向重农,即使苛捐杂税众多,大军前线作战又何时少过粮草。
重农之国无粮草,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今的局面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帐内的众人都心中有数。
有一身形壮实的汉子,起身骂道:“还不是那户部张征,这些年贪墨了多少官银就不说了,这次竟然连粮草都敢压住不发,日后别让老子看到他,若是看到这厮,我非扒了他的皮!”
“老程啊,你也别撑一时嘴爽了,而今我们连吃的都没有,你当以为自己还有命回到名都吗?”
“你还扒了他的皮,我看你是等不到那个时候喽。”
经着壮实的汉子一挑起话语,帐内众人又再次说起话来。
只是唱衰的倒是占大部分。
乔秉渊轻倪着众人,眼尾带着一抹极其淡的红色,任谁都没有注意到。
可乔秉渊的声音中,却仍旧带着不容怀疑的霸气,“虽然我们的粮草没了,也没必要如此。”
乔秉渊这话说的有些让人难以理解,就连站在下手的副将也瞬间拧起了眉。
这自己的粮草都没有了,乔秉渊竟觉得没必要?
这将军怕不是破罐子破摔,已经放弃了抵抗吧。
副将和众人一时间都因为乔秉渊这句话在心底惊起了一阵波涛,刚刚恢复言语的大帐中,再次陷入了沉寂。
未多时,乔秉渊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没有了粮草,还会有人给我们送来。明日里应该会有一场大战,众位不如早些歇息。若是因为睡不好,而伤亡太大的话,我可是要找众位算账的。”
“什么?将军可是在开玩笑?”
身形壮实的汉子一听,立马又来了精神,“果真会有人来送粮?”
这汉子一看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一边的小将赶紧后背后戳了戳他,让他别再说话。
汉子不知所以,但仍是赶紧闭了嘴。
座上的乔秉渊已然轻轻点了点头,而后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众人依次退出了大帐,那小将才拉住汉子说道:“你也是个实心的,这户部 不发粮草,我们都已经弹尽粮绝了,你让乔将军去哪找粮草去。”
“可他说...”汉子仍是不死心。
他自小就跟着乔家军南征北战,虽然中间停隔了几年,但上到乔成之下到乔秉渊,没有谁是说话不算话的。
他对乔秉渊的话有着无条件的信任。
“将军那是在安慰我们,他若是真能弄来粮食,也不会让大军到了这般田地呀。”小将叹了口气。
一边走过的人也顺嘴补上了一句,“就是啊,明天还有一场恶战,我们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没有吃的,总要多休息的,不然...唉!”
几个人你叹一口我叹一口的,看的汉子心里烦躁的很。
“你们不要这般猜想,将军说是有粮,就肯定有粮。明天,明天肯定是一场胜仗。”
“你呀!真是不拐弯啊!”
小将仍想再对汉子说点什么,那汉子却一把推开了小将,抬腿就往前走去,嘴里竟然骂骂咧咧起来。
“不管怎么说,我只信将军。你们这些人扰乱军心,就理应处斩!”
“嚯!不知变通的东西,跟他掏心窝子说实话,他还杠上了!明日肚子里没有粮,就先让他上战场,看他还嘴硬!”
几个小将看着汉子离去的背影,默默翻了个白眼。
而帐内的乔秉渊早已把这些话听在了耳中,他身负武艺,对这些流言蜚语,若是想听,自然听的到。
乔秉渊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似的,低头看着桌案上的那抹红,呆呆的出了神。
那是一个耳坠。
招摇血玉雕刻的,是他在大婚前,亲手送给苏九娘的物什。
今天却莫名被人留在了军营之外。
士兵们送过来那个盒子的时候,乔秉渊还以为是藏了什么暗器,没成想竟是这枚耳坠。
苏九娘虽然虽他并没有什么很重的情谊,可若是有谁能拿到这个耳坠到了招摇山来,那只能是从苏九娘那拿的。
是她出了什么事,还是要通过这枚耳坠跟自己表达些什么。
乔秉渊不知,但却在看到这枚耳坠的时候,莫名就红了眼眶。
在那耳坠之下,还有一物,是乔秉渊不想看却又不得不看的。
那是一封信,信封上甚至还是乔秉渊的字迹,正是之前求粮所发出的信件中的一封。
银钩铁画的字迹,与乔秉渊素日里有些不同,但乔秉渊自己却是认的清楚。
他与那人的字虽然刻意练得很相像,但终究不是一人所写。
对此,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而送信的人连换个信封都懒得换,又给他拿了回来,但那信里却又在后面加了个字:“可。”
可若是有了粮草,乔秉渊面目上怎么一点都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