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他难不成每次都跟别人说,这是我的保镖?”
左俞在前面,连说带比划。
祁烟只扫了他一眼,不在意道。
“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是事实。”
“……祁烟,他是怎么看上你的?”
左俞默然,十分不解。
“我也不知道。”
祁烟比他还不解。
“……”
两人对视,一种诡异的尴尬在蔓延。
下了楼。
祁烟敲响审讯室的木门,里门很快打开。
沈饶望到熟悉的身影,本来和缓的肌肉不自觉紧绷,靠在椅背上的身躯直起来。
祁烟与对方交谈几句,警员便侧过身,视野变的开阔。
长手长腿的男人,被禁锢在询问椅上,挺直修长的腿没地方伸开,只能委委屈屈地交叉在一起,露出西装裤下,白皙的脚腕。
脸上没什么表情,透亮的黑眸微闪,瞧着莫名有几分可怜。
祁烟接过审讯椅的钥匙,走过来帮他解开,边将钥匙插进锁扣,边道。
“沈老板,吓到了?”
沈饶:“……”
他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锁扣解开,他从硬邦邦地椅子上站起身,被祁烟带出审讯室时,人还有点懵,两个审讯的警官看他的眼神,也透着古怪。
好似在说,你不是不熟吗?
大厅。
顾青也做好了笔录,何裕正好开着他的车赶过来接他。
祁烟刚让沈饶上车,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就被喊住。
顾青的鼻血已经止住,鼻头还红肿着,祁烟看他这样,有些猜测。
果然面前人的下一句话,证实了她的想法。
“沈饶打的。”
“……辛苦了。”
祁烟顿了两秒,干巴巴地安慰。
顾青也没指望她能说出多好听的话,指了指不远处。
“到那边,我有话跟你说。”
祁烟走了几步,站定。
“说吧。”
顾青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低下头:“我想跟你道歉,对不起。”
“道什么歉?”
看他诚恳的态度,祁烟有些奇怪。
本来以为今天的事,顾青又要到她面前闹一通,训斥她让沈饶犯险之类的。
现在看来并不是。
顾青仍没抬起头,一字一句道:“道之前在帝都‘封杀’你的歉,还有……”
他顿了顿,扬起脑袋,碰上她无波无澜的眼睛。
“沈饶,多谢你了。”
经过今天的事,还看到沈饶被她安然无恙的‘捞’出来,顾青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就算蠢,也有蠢的底线。
保镖保护、犯罪组织、枪杀袭击,细碎的信息糅杂到一起,他现在也没理清楚事情原委。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祁烟真的在‘保护’,并且这份保护,很重,很重。
祁烟没受他的感谢,淡然道。
“这只是分内的事。”
保护是任务,不过现在掺了点私心。
这会儿。
顾青彻底直起脖子,瞬间变了脸。
“一码归一码,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玩弄沈饶的感情!今天他为了在大雪天去找你,都给我打出鼻血了!”他指向自己的脸,“你瞅瞅,我鼻梁骨差点断了!”
“为了你,他连兄弟都不要了!你好意思辜负他吗?”
“……”
这一把道德压制用的好,祁烟确实有点不自在。
她搓搓手,斟酌道。
“要不,我给你赔点医药费?你要多少?”
顾青脸绿了,“谁稀罕你那点钱?还有这是重点吗?!”
“那重点是?”
祁烟不懂就问。
顾青憋住一口气,又看她好像真的不明白,硬生生咽回去。
“重点是你不能辜负他!”
“算我求你了,你对他好点……成吗?”
“……”
风吹起鬓边的碎发,雪渐渐停下,祁烟望进他含着请求的双眼,抿紧了唇角。
顾青同样凝视着她。
他有什么办法?对这样一个摸不透背景的人,除了‘求’有别的办法吗?
答案是:没有。
许久。
久到顾青以为祁烟不会回应,她才挪动了下身子,平稳的嗓音,有点不易察觉的哑。
“我会的。”
得到她的肯定,顾青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踏实落地。
即使只是句见不到底的话,他还是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祁烟的承诺,他向来很信服。
可能是因为,她从来不是个爱应事的人。
一旦答应了,就一定会办到。
瞅着祁烟上车的背影,他吸了吸鼻子,暗道。
‘沈饶,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踏马的,真疼……’
路边的何裕按了按喇叭,“顾二,快上车啊。”
“来了来了,催命那催!”
顾青赶紧转身,大步向路边走去。
路虎,车内。
左俞早没人影了,车厢内只剩二人,空气静默,氛围有些凝滞的干。
祁烟打着方向盘也不吭声,还是沈饶憋不住,先开口问。
“顾青跟你说了什么?”
“你猜。”
“……”
你猜我猜不猜?!
沈饶被她这两个字赌的难受,本就包了一肚子气,现在脸更沉了,抱臂,搁那外放冷气。
十几分钟后。
他实在受不住了,回头瞪她,从齿缝里挤字。
“他到底说了什么?”
祁烟敛下眼角,淡声道:“沈老板,这是我的私事。”
“……你什么意思?”
沈饶皱眉,顿感不对。
只见。
祁烟趁着等绿灯的功夫,点了点方向盘,偏眸冲他笑的真诚。
“我们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您问我的私事,不太好吧?”
“……”
沈饶脑袋有点空,心跟被重物击打了下似得,指尖跟着轻颤,薄唇褪去些血色。
但他很快又恢复,唇勾起讥诮的弧度。
“那确实不太合适。”
“对嘛,”祁烟点头同意,“要跟员工保持适当距离,你说对不对,沈老板?”
“……”
沈饶觉得她在挑衅,但他没有证据。
并没扳回一局的沈饶,心里难受,视线是看窗外的,余光却不停瞥向她的侧脸。
她面容恬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甚至…好像心情还不错?
这个认知让他更不是滋味。
虽然‘只是员工关系’,是他自己在审讯室说的,但一想到祁烟真的认同……
他按着心脏处,那里闷沉到发疼。
沈饶偏过头,透着车窗玻璃的反射,看到他下坠的唇角,还有微红的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