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饶正往回赶,行至一半便憋不住了,手撑着树干,滚烫溢满眼眶,灼烧得视线模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可就是止不住,一遍遍回想祁烟父亲说的话,泪更凶了。
他为自己,也为祁烟哭,或者更有被接受的喜极而泣。
带路的佣人不敢出声,只默默站在一边等他调整。
“呦,这是哪家的,还在这哭起来了?”
倏然,响起颇为轻佻的女声。
闻声,沈饶抬起头,带泪的俊脸一下落入对方眼中。
“……”
女人身量高挑,一身休闲劲装,眼睛是经典的细长丹凤眼,看人时自带三分气场,身后跟着几个随侍,气势不凡。
她看清沈饶的脸,心脏一下被什么击中了。
漂亮。
特别漂亮。
尤其是晶莹泪珠浸出眼下粉红点缀,俊美无俦又惹人怜爱。
简直是人间绝色,极品美人儿。
女人声音一下子软了:“哪家的爷,怎么没见过,还哭成这样?来跟我说说,好给你出气。”
沈饶看都没看清她的脸,烦躁地皱皱眉扭头就走。
“站住!”
在这祁山,谁敢给她甩脸子?
“我问你话呢!”
女人语气极差,眼看就要上前动手抓沈饶,她身后的随侍,好像认出沈饶身边的佣人。
“那好像是北部的人……”
“北部?”
听到这两个字女人眼中划过忌惮,但看到沈饶,她觉得好笑:“北部有这样的人?你开什么玩笑。”
谁不知道他们少家主清心寡欲,府邸上怎么可能有这种绝色。
女人并不将随侍的提醒放在心上,步步紧逼:“你长得好看,我对你脾气好,叫什么名字?咱们认识认识?对了我要先自我介绍,我叫……”
一直保持沉默的佣人上前。
“余小姐,请勿靠近。”
在这位置,佣人的余光正好看见,沈饶不知从哪顺了块石头,正攥在手里,指骨泛白,只要对方再靠近一步,保证脑袋开瓢。
“你又是谁家的?敢拦我。”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断,余渺脸越来越黑。
“我在北府邸做事。”佣人低眉顺眼,“请您不要骚扰我们家先生。”
“…………”
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
余渺仔细看看佣人,这下离得近看清了,是北府邸的制服没错,衣领收口有金线,再看看完全不理她的沈饶。
余渺嘴唇发抖:“谁家先生?”
“北府邸,”佣人重复,“少家主的先生。”
“你少tm骗我!”
余渺是个暴脾气,因美色收敛这会儿全冒了出来,一把抓住佣人衣领。
“小姐哪里来的先生?哪家的有必要藏着掖着编这种瞎话?!当我查不出来?”
“余小姐,您在做什么?”一道沉稳的男声突然插来。
余渺手一抖,立马松开:“周、周特助。”
听说这边闹起来,周妄特地跟送茶的侍从过来看看,没想到堵住沈饶的是余家二小姐,一阵头疼。
“怎么还劳烦周特助大驾……”刚还气势汹汹的女人瞬间蔫了。
周妄没顾她,大步到沈饶面前赔礼道歉。
“抱歉,沈先生,在主家的地界出这种事,我代家主向您赔不是。”
这可是刚被家主首肯的祁家一份子,周妄更加不敢怠慢。
除了眼眶有点红,沈饶整个人的表情都很冷,嗤一声,将手里的石头撂到周妄手心,说:“没想到我在祁家还能被骚扰。”
他特意把‘骚扰’两个字咬得极重。
别说他了,周妄也没想到!
握紧‘凶器’,周妄看向余家这位任性妄为的二小姐眼神有些冷:
“您昨天刚回山上可能还不知道,这位是少家主未来的伴侣,祁山的男主人,沈饶,沈先生。”
余渺:“……”
她听到这些介绍,第一反应不是搭讪未来男主人的恐慌。
而是懵逼,不止脸上浑身上下写满了‘懵逼’。
“谁?”
“您在说什么?”
“谁是未来男主人?”
“这个世界终于疯了吗?”
“余小姐,不要胡说八道,来给沈先生道歉。”
“不是,他凭……”
余渺在看见沈饶那张巧夺天工的脸住了嘴,是有长相资本,她承认,但这男的到底哪里冒出来的?
“余小姐,道歉。”周妄眼底蕴含警告。
余渺只觉头皮发麻,再没有之前盛气凌人的模样:“对,对不……”
沈饶没功夫在这浪费,懒得听完,直接带着人走了,周妄也不好多说什么,等人走远,余渺拽住周妄的胳膊,满脸惊恐。
“周叔,周叔,他谁啊?谁啊?!”
“余二小姐,说了很多遍了,不要叫我周叔。”
“周哥,周哥,他谁啊?!”
周妄:“……”
“刚才说的很清楚,是少家主未来伴侣。”
“你在开玩笑吧?”
周妄沉默地抽回自己的胳膊。
“不是,裴大哥呢?”
“婚约很久以前就解除了,您应该没忘。”
“再不济还有我大哥啊,那个男的是哪家的?我为什么没见过?”
“是祁山外的人。”
“外面的人?您真的没在开玩笑?”
“他们马上就要成婚,请您注意言辞。”
“结婚?!”
怎么不过出去试炼了一年,回来世界都变了?
现在,余渺不觉得沈饶漂亮迷人了,只觉得异常惊悚。
先不说莫名其妙冒出来这么个人,莫名其妙变成下任家主伴侣,还有那是少家主的东西……
她搭讪了。
搭讪了。
讪了。
了。
。
完蛋了!
预感自己大限将至的余渺,脑子一抽,把一直埋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周哥,我喜欢你,请跟我在一起。”
周妄:“?”
“外面的男人不过是玩玩,我对你才是真心的。”
周妄正色:“余小姐,即使是骚扰我,也会受罚。”
余渺急了:“周哥我真的喜欢你!从见你第一眼开始。”
“您见我第一眼的时候还在襁褓里。”
“……没错我天赋异禀,在那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你相信我!我刚跟我大哥从下面回山就来找你了!”
她过于轻佻散漫的眼睛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简直是胡言乱语,礼仪周全如周妄也颇为无语。
北部,府邸。
沈饶回来正巧碰见祁烟在门口送别。
一队人,其中最前面站着两人,一男一女。
女人他认识,是——封伊人,至于另一个谈笑间略显羞涩的年轻男人。
沈饶眼眸沉了沉,脸色冷了几度。
不过才离开半天,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狂蜂浪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