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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重阳登高日,鬓有茱萸杯有菊。

今年难得太后兴致高。三处皇子府已然竣工,只等着过些日子三位成年的皇子就要搬出去了,趁着永顺伯此时尚未离京,皇后在御苑里搞了菊花宴,请了人来赏菊,倒是团团圆圆一大家子。昀郡王做为皇室一员,也带着妻儿子女们一起进宫。

绮年坐上马车,就见秦王妃微笑地瞅着她:“这是怎么了?与世子闹了不快?”

装吧,你就装吧,也不嫌累。绮年低头说瞎话:“并没有什么。”

秦王妃叹了口气:“有些话呢,按说我不该插嘴,可是若闹开了终究与你的名声不好。香药去送消夜,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错,你罚便罚了,可与世子厮闹就不该了。香药是世子的侍妾,正经是过了明路的。”

侍妾?不过是个通房罢了。绮年腹诽,嘴上却不承认:“儿媳罚香药是因她穿了逾制的大红衣裳,并不为别的。”

秦王妃做出一副“知道你嘴硬”的了然表情,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自在,这才刚新婚呢,何况又为着这些风尘女子。不过你听做长辈的一句话,跟世子拧着总归不好,传出去你是要吃亏的。唉,咱们女子便是这般命苦,好不好的扣上个妒字儿就成了错,谁知道咱们心里苦呢……”

绮年心想这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应景地来个眼圈一红?只恨不是奥斯卡影后,又没有独家秘方眼药水儿,无论如何也挤不出点眼泪来,只得低了头揉手帕子。不过这些落在秦王妃眼里已经够了,她也并不想着一下子就将绮年拉拢过来,只道:“再过着几天,若世子不肯搬回你房里,你就去认个错儿罢。”

“我又没有错……”绮年声如蚊蚋,听在秦王妃耳朵里却是暗暗欢喜,当下只做没听见,倚着迎枕微微阖了眼睛。

绮年悄悄地打量着她。秦王妃保养得宜,生了两个孩子也不减容色,可以想见年轻时必定更为俏丽。尤其她肌肤如玉一般,面上常含微笑,衣裳首饰又穿戴得体,极会打扮,任谁见了只怕都会赞一声莲台观音一般,谁能想得到这好皮相后面有这样的心计呢?

御苑之中摆了无数菊花,又张起了锦幄挡着风,外头那些或黄或红的不过是凑数儿,真正好的却在里头呢。

绮年跟着昀郡王和秦王妃后头进去,一眼就看见太后左手边上站着个二十七八岁的锦袍男子,想必就是永顺伯,右手边上却是阮语在扶着,不由得稍稍松了口气,心想阮语还不算笨,知道亲近太后以自保,倒还能拖点时间让她和赵燕恒想想办法。转念一想又觉得担忧,阮语从前跟太后并不亲近的,如今突然这样,会不会反而招了人疑心?

昀郡王带着众人上前给太后请安,太后眯着眼笑着叫起,又点手叫秦王妃过去:“你是爱养花的,看看这棵绿牡丹如何?”

所谓绿牡丹,便是花朵极大的绿色菊花。这一盆有半人多高,足足开了几十朵大如碗口的花,且颜色绿得颇正,果然是好花。秦王妃赞道:“果然好花,难怪叫绿牡丹,就是臣妾家里那棵舞青猊也未必有这棵绿得正。”

“绿牡丹”压倒了真牡丹,这赞美果然教太后很是受用,指着永顺伯笑道:“这是庆儿重金求了来的,宫里花匠们种出来的都不如这棵。”

这话秦王妃就不好接口。太后说者无心,可是旁边还站着皇后及几位皇子呢。秦王妃只笑道:“人说天外有天,果然不差。宫里花匠们虽好,总是太中规中矩了些,有时候反不如外头寻来的有些别样手段。”

皇后含笑看了秦王妃一眼。太后是在赞永顺伯的孝心,秦王妃却扯到花匠的手艺上,答的毫无漏洞。

绮年在后头悄悄与赵燕恒交换了一个眼色,表示自己算是又一次见识到了秦王妃的本事。两人已经演了几天的戏,这时候目光交换,赵燕恒便扭过头去与一干皇子见礼去了;绮年一转头,正好撞上赵燕妤幸灾乐祸的目光,不由得一哂,把头别了过去。

不过这神态落在赵燕妤眼里便是被自己窥破之后的羞恼,愈发得意起来,不阴不阳地道:“****今儿怎么没戴着皇长子妃赏的玉菊花簪呢?”

绮年今天戴的是太后赏的那支和合如意步摇,四周插了六柄白玉雕花梳,特特地将赤金璀璨的步摇衬出来,耳朵上一对水滴一般的翡翠坠子,身上穿着湖绿色绣金盘锦长褙子,下头蜜合色裙子,看着倒像一枝摇曳的菊花了。

太后也看见了,招手将几人都叫过来,端详着头发上的如意步摇:“果然还是年轻人,戴什么都好看。”又一手一个拉了赵燕妤姐妹也左右端详着笑,“几回想见你们,你们母亲总是不肯,莫非是怕我抢了你们不还回去不成?”

皇后笑道:“这么水葱儿似的姑娘,臣妾瞧着也想留下,不信太后不想。”

太后回手点着她道:“怪道郡王妃不敢把人带进来,原来不是防着哀家,竟是防着你呢。”

众人笑了一回,皇帝也过来了,于是热热闹闹又跪了一地。见礼之后,便在御苑长亭之内开宴。亭外放着数十盆菊花,皆是名品,花开既大且多,虽无牡丹等花的香气,却有一种隐隐的清苦幽香。席间又上了菊花浸的酒,菊香酒香混合在一起,也是别有风味。

一时宴罢,太后有了三分酒意,又要登高。只这御苑之内哪里有什么高可登呢?阮语一直紧随在太后身边,闻言四处看了看便道:“太后,莫若去那边凌然亭上坐坐?”

凌然亭建在假山之上,在御苑中便算是最高处了,太后欣然举步,皇后不由得道:“那假山上小路狭窄,行走不便,太后还是莫要上去了罢。”

阮语如今只贴着太后这根救命稻草,见太后有兴致便道:“不妨的,臣妾好生扶着太后,还有宫女内监们呢。”

皇后眉头紧皱,金国秀已然走上前来笑道:“太后虽是好兴致,但这亭子终不能算高,何妨过得几日出宫去皇觉寺山上登高呢?”

太后略有了几分酒意,只是不听,阮语便笑道:“皇觉寺虽好,过得几日却不是重阳了呢,臣妾扶太后去凌然亭坐坐便是,太后今日好兴致,皇长子妃莫扰了太后的兴致才是。”

话说到这份上还能怎样?皇帝政事繁忙,带着一干皇子并昀郡王父子和永顺伯已然离去,这御苑里只剩下后宫的妃嫔,便是皇后也劝不住太后,只得允了。

凌然亭位于假山之上,一条石阶盘旋而上,宽窄也仅容两人。太后由一个贴身宫人搀扶着,阮语带着宫人在后头护着,沿阶而上。高处亭中秋风瑟瑟,太后吃了酒,被风一吹也有几分酒意上来,随行的宫人看着太后有些不稳,连忙劝着往下走。

绮年正跟吴知霞捉了个空儿悄声说话。吴知霞近来气色倒好了些,见绮年问便淡淡一笑:“表妹放心,我都知道,只管守着自己的本分就是了。”略顿了顿,轻声道,“如今皇长子妃说要照顾小郡主,柳侧妃则是有了身孕不能伺候,常劝着殿下往我那里去,避子汤也不喝了。”

绮年松了口气。只要皇长子常去,又允许吴知霞有孕,将来无论是男是女都是个依靠。倒是柳侧妃用那种手段有了孕,金国秀岂会喜欢她?便是皇长子也未必高兴。她日后如何还不好说呢。

蓦然间一声尖叫惊得绮年和吴知霞都猛抬头看过去,便见太后、宫人与阮语摔成一团,自假山那石阶上滚了下来。阮语的头恰好碰在石头上,顿时血铺满脸,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顿时御苑中乱作一团,太医挣命般赶到,皇帝也忙忙地过来。太后被这一摔也晕了过去,幸而那宫人奋不顾身将自己做了垫子,并未摔到紧要处。不过太医诊脉之后神色却凝重,道是太后有年纪的人了,此次不但多处挫伤需卧床静养,且受了惊吓,需防着头风惊痫等症云云。

皇帝脸色阴霾,冷声道:“谁怂着太后去登高的?”

绮年心里咯噔一声。若说登高这事,起头还是太后自己想去的,可是这些人里,只有阮语是赞同的,若是――尚未想完,皇后已然低头道:“是臣妾劝谏不力。”

皇帝怒道:“这些宫人都是做什么的?不知好生护着太后,全部拉下去杖毙!”有永顺伯在侧,这些宫人内监不处置都不行。

旁边的宫人惊悸万分地叫起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那假山上石阶狭窄,奴婢们只好在后头跟着,是阮皇子妃失足跌倒,才将太后扑了下去的。”

绮年心里一凉,暗想完了。果然皇上立时大怒:“既知石阶狭窄,为何让太后上去?要你们何用!”

宫人哭叫道:“是阮皇子妃说凌然亭最高,到上头去便是登高了的!”

旁边郑贵妃立刻跪下:“都是臣妾和三皇子管教不力,才使阮氏闯下这样大祸,请皇上处置。”旁边三皇子也立刻跪倒,**两个连连磕头。

皇帝脸如锅底,冷声道:“今日伺候的宫人全部杖毙,郑贵妃失察,罚半年月俸,三皇子即刻带阮氏迁入皇子府,将阮氏禁足!”

绮年不由自主地侧头跟吴知霞对看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凉到了底――皇帝只说禁足,没说时限,这是要把阮语终身禁闭吗?绮年比吴知霞还多知道一点儿事,不由得要多想,真要是把阮语关进了皇子府,她的死活,可就真是全捏在三皇子一人手中了。

好好一场重阳宴,最后闹成这个样子,昀郡王一家子直到太后醒了过来,被告知需静养之后,才敢告退出宫。等回了王府,已经是天色全黑了。绮年回到屋里换了件家常衣服,偷偷摸摸去了三春山舍,进门就见赵燕恒皱着眉头在房里踱步,见了绮年开口就问:“你瞧着今日阮氏这一跌是怎么回事?”

绮年叹了口气:“不管是怎么回事,只怕表妹――她实在不该说去那凌然亭的话……可还有救么?”

赵燕恒缓缓道:“若是她没听到郑贵妃那件事,大约还有救。只是――”

绮年喃喃道:“只是她今日既有这一跌,怕就是没救了。”阮语好端端的走路,为什么会摔下来?这又不是清朝,走路要穿花盆底;又不是裹着三寸金莲,她此时正是战战兢兢要讨好太后的时候,怎么能不时时小心呢?怕是这一跌也是有人做了手脚。

“她怎么就听到了郑贵妃的事呢――”绮年捏紧了拳头,“她的胆子也太大了!”虽说阮语跟她没什么交情,可是毕竟也不是什么害人的人,今年才十五岁,就要……

赵燕恒搂着她轻轻拍了拍,缓缓道:“百密终有一疏,郑贵妃**大约也没把阮语看在眼里,阮语又是想极力讨好三皇子……这事也不知怎么凑巧就这样了,如今……怕是谁也救不了她了。”

绮年怔怔坐了一会儿,低声道:“削尖了脑袋要往宫里进,这宫里到底有什么好的。侯门一入还深如海,何况是宫门呢。”

赵燕恒轻轻摇了摇她,想说句轻松的话:“咱们这里还是王府呢,你不也照样进来了?”

绮年慢慢摇了摇头,苦笑一下:“若有良人,还值得拼上一拼,可是阮家表妹――却是所托非人了。”

赵燕恒听了这良人二字,心里不由得发暖,柔声道:“莫要再想了,这也是她自己走出来的路,别人劝不得。”

绮年靠着他坐了一会儿,忽然道:“那郑贵妃害死皇长子生母的事要怎么办?”

赵燕恒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些你也不必问了,总是宫里的事,与我们妨碍不大。”

“可是皇长子难道不想报这个仇?皇后娘娘也不管吗?”

赵燕恒默然半晌,终于道:“其一,时隔已久,并无证据,便是阮语一句话,她听到了什么?我想着,郑贵妃断不可能对三皇子明白地说她害死了谁,怕只是言语中略略提到了一句,阮语机灵,自己猜出来的,这可教人怎么追究呢?”

绮年苦笑:“她若机灵,就该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才是,这样的讨好太后――事若反常即为妖,怎能不让人疑心呢?其二是什么?”

赵燕恒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对皇长子生母的死,未必不是乐见其成。”

绮年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想到皇后温和微笑的脸,只觉得后背的汗毛全部集体立正,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打颤:“皇长子――”

赵燕恒搂着她轻轻拍抚,缓声道:“不必问了,都与我们妨碍不大的,你不听也罢。”

绮年牙关微微打战,几乎不敢去想皇长子与皇后这一对看似亲密无间的养**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也许只是纯粹的利益?皇长子需要一个身份高贵的嫡母才能与三皇子抗衡;而皇后需要一个儿子才能抵挡郑贵妃的冲击。但也许,多年相处下来,他们之间也有些真正的温情,可是若将来皇长子登上王位,那时又将如何呢?

赵燕恒轻叹道:“不要再想了,倒是如今咱们有件为难的事在眼前呢。”

绮年靠在他怀里呆了一会儿,才觉得稍稍缓了过来:“什么事?”

赵燕恒轻搓着她冰冷的手,苦笑道:“太后欠安,说不准永顺伯就要在宫中侍疾,一时半时的不回渝州,那我们如今这场戏怎么唱?”一摊手,指指书房,“你还叫我在这里住多久?”

这下绮年也傻了眼。是啊,如今他们还在冷战呢。可是倘若这时候言归于好,将来去渝州怕又不能顺理成章了。若是永顺伯起了疑心,赵燕恒在渝州的危险性就会成倍地增加。

“若不然……我回趟娘家?”绮年实在没招儿了。

“这倒也成。阮氏毕竟是你表妹,出了这样的事,总要回去报个信儿,商议一下。只是这能耽搁多久?”

“拖一天是一天吧。”绮年叹口气,把头枕在赵燕恒肩上发起呆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秦王妃和昀郡王倒都没有阻止绮年回吴家,只是昀郡王在她晨起去请安的时候破天荒地也在,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盒子:“素闻吴侍郎爱书法,这是新得的一盒云烟墨,你与吴侍郎带去。”略略一顿,稍稍加重几分,“你可明白?”

绮年揣摸了片刻,轻声道:“墨?”墨,通默,昀郡王这是让她别说不该说的话?

昀郡王轻咳一声,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不错,正是好墨,你去罢。”

绮年嘴角抽了抽,拿了那盒子低头退出,只觉得脑仁儿疼。有什么话直接吩咐不好么?送墨……这要是愚钝一点的猜不出来怎么办?或者万一猜错了呢?比如说,这墨是黑的,若是她猜成昀郡王想让吴若钊把这局面搅黑,这可怎么办呢?

为了表示夫妻二人仍在冷战,赵燕恒自是不能送绮年回吴家的,绮年一进门,就迎上了李氏担忧的脸:“这是怎么了?外头都在说世子置了个外室?”

绮年嘴角忍不住又抽了一下:“就是凌波楼那个胭脂,说是老家里有人逼她做妾才逃回来,如今世子叫人安置了她。”

李氏叹道:“别嫌舅母絮叨,你此时万不可与世子闹起来。如今只是安置,你拢住了世子,没准也就一直只是安置了,若是闹翻了,倒给人可乘之机。”

绮年拉了她的手,听着她念叨半晌,笑道:“我知道了,回去一准儿听舅母的话。今儿回来,是有事要跟舅舅舅母说。舅舅上衙门去了,我就与舅母说了,舅母一定要转告舅舅。”便将阮语之事捡着可说的说了。

李氏惊得脸色都变了,半晌才道:“这,这岂不是完了……太后可有什么?”

“若有什么,怕是表妹这会儿连命都没了。”绮年叹口气,“舅母跟舅舅商量商量,看是不是给姨母那边儿报个信。”

李氏叹道:“这也不必报信了。这事早晚要传出来,只是你姨母――怕是未必会管呢。”阮夫人恨阮语简直是人人皆知,出了这样的事,只怕她趁心还趁不过来呢,哪里会去替阮语想办法。就是英国公本人,这女儿连续出了这样的事,已经成了家里的拖累,怕是也未必会做什么了。

两人对坐了片刻,李氏强笑道:“你来得正好,这几日你舅舅想着在京里买处清净的小宅子,你也来参详参详。”

绮年一听就知道这是买了给周立年和吴知雯成亲之后住的,便随着看了看。没片刻,外头碧云匆匆进来回道:“太太,东阳侯府那边来人了,说老侯爷身子不大好,想着在过世前看着儿孙们都成亲嫁娶的,叫人来寻二太太,想着把雪姑娘的亲事提前办了。二太太请您过去商议商议呢。”

绮年已经出了嫁,吴家的事自不好插口,便起身道:“我去看看哥哥。”

周立年如今还住在吴府外书房的一处小院里,小小的三间房,倒是极清静。绮年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窗下读书,连进来了人都未发觉。如莺穿着桃红小袄,站在一边儿给他研墨,手捏着墨条在砚台上轻轻打着转,眼睛却只管盯着他瞧,对绮年也是一无所觉。

绮年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示意身边的如鸳不要说话,悄悄退了出去。到了院外如鸳方道:“世子妃怎么不跟立年少爷说话就出来了?”

“不必说了,他是个有主意的人。如今舅舅这里忙着备嫁妆买房子,他不会不知道,可是仍旧能坐得住一心读书――将来他拿功名是跑不了的。”说起来,女方家里给备房子也不是没有的事,可是周立年本来就只是个举人,配侍郎之女算是高攀了,再住着女家的房子,在外头免不了要被人指点的。便是这样,他仍旧能稳稳坐着读书,可见是横下一条心要拿功名了,后年的春闱,恐怕是志在必得。

如鸳高兴起来:“若这样,雯姑娘也就欢喜了罢。”

绮年想起如莺那专注的表情,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欢喜?怕也只能走着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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