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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我不准备杀他……王大富的话立刻在周围众人中引起了一番小小的骚动,萧让、宋慈这些经验丰富的牛人自然很快明白了死胖子的用心,可是随后被喊来的其他年轻官员可就有些不解其意,纷纷议论起来,毕竟无论在那个国家那个时代,“巨额贪污受贿”都是必须严惩的罪名,这一点毫无疑问!

当下马上就有官员站了起来,一脸认真的开口道:“城主大人,王笙贪赃枉法,罪无可恕,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还请你能三思~~”只见此人浓眉大眼,眉宇之间正气凛然,颇给人一种刚正不阿的感觉。

这官员名叫南皖,原本是王大富派给法家大宗师韩非的书童,因为为人机灵、聪明伶俐,获得韩非的喜爱被其收为入室弟子,如今跟在负责绿柳城法律方面事物的宋慈手下办事,也是绿柳城自己培养的新一代人才中的佼佼者。

转头看向南皖,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对于这个刚正机敏的年轻人,王大富也是非常满意的,当下开口耐心的解释道:“南皖,你说的不错,不管怎么说,受贿就是受贿,王笙必须受到惩罚,这一点毫无疑问……”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王大富继续说道:“……但是,王笙虽然受贿,可是他的行为并没有给领地造成损失,所以他还罪不至死~~若是因此处斩他,有违公正之道!”

说完之后,眼看南皖似乎还想要说什么,王大富轻轻一抬手制止了他,接着声音渐渐转寒,森冷的说道:“其实这件事王笙固然有罪,可是负责民政的官员同样应该给我一个说法……若是王笙受贿后安排定居的这些人,本来就符合定居规定,那为何开始的时候不同意他们定居;如果确实不符合规定,那为何王笙出面后又可以定居了?”说到最后,死胖子的声音简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这番话更是句句诛心,顿时让几名低级官吏面色惨白。

事实上,王大富对负责这件事的民政官员的愤怒,本来就远要在王笙之上,区区一名附属领地的下辖官吏,就能借此受贿十多万两银子,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猫腻不言而喻!

——不过这件事虽然必须要查,却不能现在就查,至少也要在处理完王笙等三人后再查……

狠狠的盯了那几名官员一眼,王大富懒得再理会,话锋一转顺口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连带着将对萧迪的惩罚也说了出来:“将王笙、萧典二人……削职为民~~”

王大富话音未落,他的话在周围官员中已经掀起轩然大波,这一次就连宋慈、萧让等人也不由的面色微变……削职为民!这对任何官员来说也都是仅次于抄家砍头的惩罚了!

在王大富方才表示要从轻处罚王笙的时候,其他人包括宋慈、萧让等在内都还以为他并不打算严惩萧迪、陶三水等人,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算了,谁知道这死胖子居然异峰突起,丝毫没有给萧让面子,将萧迪和那王笙一样直接削职为民,顿时让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当然了,好像陶渊明、萧让这般人士,自然不可能以权谋私为自己的子侄出头讨情的,事实上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替二人出头说话,但是按照传统的观念来看,萧迪所犯的不过只是小错,甚至都不算是错,似乎不可能遭到重惩,所以死胖子的这般决定,才让众人感到惊愕莫名!

于是,就这样冷场片刻之后,终于有人站起来抱拳说道:“城主大人,这萧迪乃是爱民如子的好官,而且一向廉洁自律,今次之事也是为了百姓,并未徇私……”

听到这里王大富挥挥手开口说道:“呵呵~~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仲永你说的不错,这萧典确实是个好官,真正的好官!”

这个“仲永”,乃是绿柳城年轻一代中首屈一指的人才,说他是新一代中的翘楚也不为过,而且说起来他也是一位大大的名人哦~~王安石所做名篇《伤仲永》想必人人得闻,而这位“仲永”却正是那文中主角——方仲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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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胖子虽然对王安石这位“北宋名相”没啥兴趣,可是对他文中这位五岁无学即可作诗的神童“方仲永”却兴趣十足,专门派出“游子”从宋月民间找到了这位着名神童,将他一家带至绿柳城,提供充足的条件,想看看这位神童如果有了一条完全不同的命运轨迹,是否还会像历史上那样“泯然众人矣~~”

结果让人很是无语,仲永的天才果然不容置疑,来到绿柳书院不久就大放异彩,引得众人无不称异,尤其是当初同样少年得志的“南朝妙笔”江淹对其更是青睐有加,很快就收其为入门弟子,可是谁想到本来是以诗文闻名的方仲永,在被江淹收为弟子之后,却再无一篇诗文现世,不过绿柳城从此多了一个踏踏实实才能出众的小能吏……

——虽然不能说是重蹈覆辙,可是方仲永终究未能成为文坛大家……对于这样的峰回路转,王大富实在有些无话可说,这或者真的就是命运施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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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为萧典定性之后,王大富却未给方仲永继续发言的机会,而是淡然的说道:“仲永,你必须明白,就像我前面说过的‘才能’和‘功劳’不能成为免罪的理由一样,好官的‘名声’同样不能成为免罪的理由……对于惩罚与否的唯一判定条件——就是他是否犯了罪!”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旋即认真的解释道:“……萧迪为民筹钱这个初衷并没有错,事后也确实没有借机中饱私囊,可是‘擅用公款’这种行为本身就是错,这将我绿柳城之律法放在了何处?”

转头静静的看向萧迪,然后王大富认真的说道:“萧迪,你的目的并没有错,可是行事方式却大错特错,你可以保证自己心无私念,可是你能保证每个人都想你一样没有私心杂念吗,如果我今天不处罚你,那今后再有人犯了类似的问题,你让我如何自处?”

一听这话,萧迪低头不语,不再自辩,反倒是方仲永满脸焦急,再次开口说道:“城主,城主~~国法不外天理人情,城主,其行当诛,其情可悯啊~~”

“其情可悯,其行当诛;其行当诛,其情可悯……仲永,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句之差的区别吗?”停了一下,王大富微微闭上眼睛,有些疲倦的说道:“可是仲永,你必须明白……用‘人’管人,难免会有不尽人意之处;唯有用‘制度’管人,才有真正的公正、公平可言;而想要建立切实可行的制度,首先就需要我们自己敬畏‘制度’啊!”

听到这里,仲永还未做出表示,那面萧迪已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旋即磕头拜倒,黯然说道:“城主,萧迪思虑有亏,让城主您失望了!”而另一边的方仲永这时也终于慨然一叹,低头黯然不语。

“呵呵~~萧迪……王笙……”王大富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难看的微笑,轻轻的站起身,走过去拍拍两人的肩膀,同样有些黯然的说道:“你们二人都还年轻,而且都是难得的才华之士,好好去吧,今后如果还想留在绿柳城,可以在三年后重新参加考试,继续仕官;如果想要转投他处,我可以为你们写一份推荐~~”

听到王大富的话,萧迪、王笙再次浑身颤抖不已,这次连王笙的眼圈都微微有些泛红,唯有他们身旁的陶三水微微露出不屑的神情……虽是同期出身,但他本身就一直看不起萧迪、王笙二人,那个贪财好货的王胖子就不用说了(不是王大富哦~~),即使萧迪在他眼中,也基本上很有些轻浮跳脱,不务正业的味道。

静静地将陶三水的表情收在眼底,王大富转过身来到他的面前,有些淡漠的说道:“那么……陶三水陶成轩,你呢?你说我应该如何处理你这位大大的清官呢?”

——“渎职侵权”本身就是和“贪污受贿”、“挪用公款”份量相当的罪名,更何况还闹出人命……一股淡淡的寒意随着死胖子的言语缓缓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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