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景烯跟着安侍郎等人,赶在城门关门之前入了京。
他先回了一趟家,不过听到门房说清舒没在家都没进门转头就去了东宫。反正媳妇不在回家也没意思,还不如先去跟太孙汇报这趟出行的情况。
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详细跟太孙说了一遍:“不少的官员借募捐的名头逼迫当地的富户以及一些条件好的百姓捐款捐物。可施舍给百姓的米粥大半根本没法入口,忍着恶心吃了也得拉肚子。”
说是募捐,其实相当于明抢了。当然,也有一些为官清廉的,将募捐到的钱购买粮食发放给百姓。他将知道的几个人,都告诉给了太孙。
说完后符景烯面色沉重地说道:“太孙,地方上的吏治败坏得不成样子。若在再不加以整治,朝廷的根基将不稳。”
这不是危言耸听,历朝历代都是因为吏治腐败太厉害逼得老百姓活不下去,他们这才揭竿而起。
太孙虽知道地方上贪污腐败横行,却不知道崩坏到这个地步。他沉默了许久后说道:“先将这些人记下,将来再处置。”
他侧面提醒过皇帝,可惜皇帝没听进去。他不可能枉顾皇帝的意思而处置这些贪官污吏,不然他地位不保。
符景烯问道:“太孙,我听说皇上如今宠信一个道士,这个道士还是信王送去的?”
太孙嗯了一声说道:“是,皇祖父吃了他炼制的丹药最近身体有所好转,我也不好再多劝。”
劝得多了,皇帝万一疑心他就不妙了。
在山上那么多年,太孙很清楚所谓的灵丹妙药都是哄人的。龙虎山的历代天师之所以会高寿,是因为他们一直都很注意养身。至于说炼制的丹药那都是用来治病的,可不是拿来延年益寿。
“信王是你的叔祖,要除掉他不能你动手,所以这事还是由皇上来做。”
太孙摇头说道:“皇祖父最信任他,这些年他做了多少违法乱纪的事,可皇祖父一直都睁只眼闭只眼。”
“那是因为皇上一直以为信王府没有继承人,所以才如此倚重他。若知道信王明明有孙子却还藏起来,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
就皇帝多疑的性子,肯定要怀疑信王别有用心甚至是想谋朝篡位了。到那时,皇帝可不会对信王手软。
太孙知道他从不无的放矢,说道:“有什么就直说。”
符景烯嗯了一声说道:“信王世子有个儿子,那个孩子就养在襄阳侯府的庄子上。”
太孙顿了下,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见符景烯点头,太孙急切地问道:“景烯,这可不是小事。这事你是从何得知?那个孩子的母亲又是谁?”
符景烯沉声说道:“说起来也是巧合,那个孩子的生母就是襄阳侯府的九姑娘徐清芷。这个徐清芷当初与清舒的继兄沈湛定过亲,后来徐清芷突然重病襄阳侯府以她被沈湛克着了为由退亲。当时清舒与我说起此事时很纳闷,一般女方婚前失贞家里巴不得早早将她嫁出去才对,不明白襄阳侯府为何反其道而行。”
“你的意思是,这个徐清芷在跟沈湛定亲前就不再是清白之身?”
见符景烯点头,太孙诧异地问道:“你媳妇是如何看出来的?”
符景烯咳嗽了下说道:“请的英国公的一位积年老嬷嬷,据说这老嬷嬷眼睛很毒辣,通过言行举止就能判定是不是黄花大闺女。”
“然后呢?”
符景烯说道:“太孙你也知道,我手底下有一批人。听清舒这么一说我就让老十去查探此事,然后发现徐清芷根本不是重病而是怀孕了。这怀孕了自然是有相好了。”
太孙不解地说道:“这说不通啊!若徐清芷是云长岭的女人早被接进了信王府,哪怕是她有婚约在身也是子嗣大过天。”
符景烯摇头说道:“徐清芷的相好不是信王世子,而是世子的表弟何鹏义。只是何鹏义家有河东狮吼不可能娶她,所以两人平日都是偷偷摸摸相会。那日徐清芷去信王府参加喜宴,估计也是约好了在王府私会。那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徐清芷让云长岭给睡了。徐清芷不是清白之身,云长岭自不可能将她纳进王府了。”
符景烯笑着说道:“我猜徐清芷当时为了活命,发现怀孕故意说这个孩子是信王世子的。襄阳侯府的人应该早发现他跟何鹏义的关系,所以才将她定给了沈湛。等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亲爹很可能是信王世子,他们就赶紧退亲了。不然,解释不了襄阳侯府当时的举动。”
这故事还真是曲折,都能写一本话本了。
太孙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何鹏义,而是云长岭的呢?”
其实信王世子除了个女儿,当初也有两个妾氏怀孕的只是没保住。外面传闻说是被陷害落胎,可太孙却知道哪怕没被陷害那孩子也不可能出生。至于原因,太医说是天生元阳不足。
“孩子出生的第三年,那庄子来了个上了年岁的老妇。那个老妇看到那个孩子激动地抱着孩子说太像了太像了,还说什么菩萨保佑老天可怜。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查到这个老妇是信王妃的心腹丫鬟,自小看着信王世子长大的。不过那丫鬟很早就被放出去,没人看得到。”
太孙疑惑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这般清楚?”
符景烯解释道:“老十当时买通了庄子上两个人,让他们盯着那个孩子。很凑巧,其中一人的小女儿被调去伺候孩子的乳娘。”
这还真是凑巧了。
太孙忙问道:“后来呢?”
符景烯摇头说道:“那个老妇见了那孩子没多久就离开了。之后,信王府的人再没出现在徐家的庄子上。不过那日以后这孩子身边的乳娘换了,还多了两个丫鬟服侍,吃穿也都精细得很。”
太孙明白过来了,说道:“莫怪我们怎么查都查不到,原来如此。”
信王府的人从不跟这个孩子接触,他们又从何查起。符景烯能查到也是因为运气好,但凡中间一个环节出错都不可能知道此事。
“那个孩子真的跟云长岭很像吗?”
符景烯摇头说道:“我怕打草惊蛇,并没见过那个孩子。不过只一面就让老妇确认这个孩子的身份,可见这个孩子样貌跟他小时候很像了。”
太孙脸上浮现出笑容:“若此事是真的,当记你一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