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
初五这一日,魏不绪的军营迎来了都城信使平吉公公。
平吉公公带来了圣上的圣旨:
先是表彰了大军平昌的功劳,说等大军凯旋回都城再行封赏。然后又让魏不绪率领十万大军陈兵寿县,美其名曰练兵。
淮河是南北政权的分疆线,其军事意义非同凡响,而寿县则是淮河一线的重要军事重镇。
寿县的正阳关是八大关之一,位于淮河、淠河、颍河三水汇流处,素有“七十二水归正阳”之称。
只要稍微懂些军事之人见魏不绪陈兵寿县,便知这是防着吴越之地的广陵王。
窦张均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圣上这是要对广陵王动手了!
圣上的这份圣旨在魏不绪的意料之中,这也让他明白:圣上这是下定决心要拔除冯家对吴越之地的掌控了。
平吉还替圣上私下带了话给魏不绪。
平吉道:
“魏将军,圣上的原话是这样:
‘子寰,你这么快就收复了许昌实在出乎朕的意料。你乃不可多得的军事奇才,以后再接再厉多立战功升骠骑将军、上将军。’”
魏不绪知道圣上这是暗示他:他是将军,职责是打仗,朝堂上的勾心斗角让他装聋作哑。
魏不绪道:
“烦请公公也替我带句话给圣上。
臣乃武将,一切听从圣上的调遣指派。圣上指哪臣就打哪,至于其他的事情臣都不知道。”
平吉是圣上最心腹之人,圣上的意图他全都明白。听了魏不绪的话笑道:
“我一定会将魏将军的话一字不落地转告给圣上,魏将军如此忠心,圣上一定非常欣慰。”
平吉并没有在许昌多待,传完圣旨就返回都城。
而魏不绪除了留下几千士兵镇守许昌外,将他的亲卫黑甲军以及其余的军队都带去了寿县,还在路上的七万大军也自行赶往寿县。
……
**
广陵 广陵王府
魏不绪的前期军队还没到达寿县,广陵王就收到了消息。
与此同时,广陵王还收到了都城送来的消息:太子被软禁于东宫、都城的广陵王府被包围。
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广陵王差点要气死。
明明他将许昌之乱栽赃到蜀王身上了,怎么到头来搜出来的是太子与叛贼的往来信件?
广陵王问他最信任的张谋士:“怎么事情变成了这样?”
张谋士想了想道:“这事只有一个解释:叛贼是大皇子或蜀王的人,而且蜀王与大皇子已经结成同盟。”
广陵王思索了一下后明白张谋士为什么会这样说了。
圣上虽然忌惮他们冯家,但更忌惮蜀王。
如果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圣上,那圣上没必要栽赃太子,栽赃蜀王更符合他的利益。
“怪不得上次侵占许昌田地一事明明与太子无关,最后被申饬的却是太子,原来是大皇子在背后捣鬼。
如今该如何行事?”
张谋士细细在心中盘算了一下道:
“其实单凭那些信件圣上想要治罪太子或冯家实在太过勉强,只是不知道还会查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既然大皇子已经陷害太子,只怕还有后手。”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魏不绪率领十万大军陈兵寿县,这明显是针对冯家。
只要冯家有异动,正好给了魏不绪出兵攻打广陵的借口,除非王爷你有信心赢过魏不绪。”
广陵王沉默了。
如果换做其他人,广陵王还有信心打上一仗,魏不绪嘛……
一会儿后,广陵王做了个砍头的手势道:“假若我们将魏不绪干掉,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正好给了朝廷征讨广陵的借口。
就算没有魏不绪,以广陵如今的兵力也敌不过朝廷,除非与蜀王联手。
可是就算最后是蜀王胜了,他也不会放过太子,很有可能也不会放过冯家。”
事情又绕回原地。
好一会儿后,张谋士幽幽说道:“如今之计一动不如一静,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就先保命。”
这是张谋士了解广陵王才敢说这话。
广陵王并不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冯家可以权霸一方为王。
张谋士当了广陵王二十多年的谋士,当年也劝过广陵王争夺这个天下,说就算失败也可以在失败之前求和。
奈何广陵王在广陵安逸惯了,没有他先祖的勇气。
……
**
事情朝着最不利太子的方向发展。
先是冯皇后出事了。
新的一年朝廷恢复开衙后,圣上曾经最为喜爱的荣美人的阿弟就到御史台敲鼓鸣冤:
荣美人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冯皇后活活打死。而荣美人犯的错也是冯皇后栽赃陷害。
荣美人的阿弟当然不仅仅是鸣冤,他还提供了证据。
这些证据包括当年冯皇后陷害荣美人有“心上人”的那个所谓“心上人”。
这件事在宫内宫外都激起了千层浪。
圣上也回想起了当年旧事。
荣美人是圣上隐瞒身份在都城探查民意时偶遇的,一见之下圣上就惊为天人。
回宫后,圣上对荣美人念念不忘,便让平吉想办法将荣美人接进皇宫。
一夜承欢后,圣上封了荣美人为美人。
荣美人进宫后的一年多时间可谓独承圣宠、风光无限,不仅一切待遇都是最好的,就连圣上也很少去后宫其他地方。
可是好景不长,荣美人身边的贴身侍女出宫时被查出身上携带一封信,这封信是荣美人写给她的“心上人”的。
圣上受不了这等羞辱,便将荣美人移去一个偏僻的宫殿,从此再未踏足荣美人之处。
不久后,荣美人病亡。
圣上想起当年荣美人曾向他喊过冤,说她与那人只是旧识,并没有私情,奈何圣上当年并不相信她。
当年,圣上令平吉审问过那个“心上人”,“心上人”是荣美人的邻居,他拿出了一些荣美人与他以前幽会和相好的“证据”。
正因为见了那些证据,圣上才不相信荣美人说冤枉的话。
可如今,不仅那个“心上人”出来作证当年是冯皇后收买他、让他诬陷荣美人,还提供了冯皇后事前收买他、事后杀他灭口的证据。
说如果不是有人救下他,他早就命葬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