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若水与魏不绪同乘一辆马车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魏不绪没话找话与善若水闲聊。
“你还记得邓美人吗?”
善若水自然记得。
邓美人曾找善若水看过妇科之症,邓美人宫寒厉害,善若水怀疑是邓美人是误食了某些大寒药物。
虽然记得但善若水还是没有理睬魏不绪。
魏不绪习惯了善若水不搭理他,也不在意,接着说道:
“我前几天得到消息:是大皇子在邓美人的饮食中下了避子药物,才导致邓美人不能有孕。”
善若水终是没绷住:“是大皇子下的手?”
“嗯。”
魏不绪将黑甲卫汇报的事情说给善若水听。
“邓美人是蜀王的女儿,蜀王当初将她送进皇宫是因为蜀王的阿妹邓夫人只生了两个女儿。
大皇子早就与蜀王有勾结,蜀王明面上答应扶植大皇子登基,大皇子担心邓美人有了皇子后蜀王不再支持他,便对邓美人下手。”
善若水怔然道:“权力就那么重要吗?”
“那不是普通的权力,是天下至尊的位子。”
善若水正眼看向魏不绪,“你也是如此?”
魏不绪坦然地看着善若水:
“淼淼,你对我可能有些误会。
我虽然有时行事偏激,手段也有些狠辣,但我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害无辜之人。”
善若水转过头去不看魏不绪,淡声道:“子初难道不无辜?”
被善若水这样轻轻一噎,魏不绪老血都差点被气得吐出来。
最终,魏不绪还是强忍一口气: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他,假若能重来的话,当初我绝对不会将你推给他。”
气氛终是冷了下来,不过善若水也不在意。
仁和医馆离孔府不太远,马车很快就到了孔府。
下马车前,魏不绪放软了声音对善若水道:
“淼淼,以后你想做什么都由你,府中府外的事情都由你做主,你想我如何我都听你的,你能不能原谅我之前犯的错?”
善若水静默了一会道:“给我些时间。”
总算得了善若水一个承诺,魏不绪的心情顿时由阴转晴。
……
接下来的日子,善若水白天都在仁和堂坐诊,晚上回家后便研究药材。
善若水新的目标是研制出可以让人在半个时辰或者更久的时间内感受不到身体痛感的药。
善若水之所以有这个想法还是因为魏不绪之前的话。
魏不绪曾说过军中有些将士受重伤后需要切断手、切断腿或割开骨头取箭等,他们经受的痛苦非常人能忍。
如果有一种药可以让他们在切断手腿时感受不到疼痛就好了。
正因为魏不绪之前的这番话,善若水才决定往麻醉药方向研究。
善若水首先想到的就是几种可以让人很快陷入睡眠的药材:催眠花、醉花和醉心花。
既然这几种药材可以让人很快陷入睡眠,想来对人的大脑有一定的催眠作用,那就是最好的麻醉类药材。
善若水暂时没能找到催眠花和醉花,但是上次在宛城商业节买的醉心花的种子倒是培育出醉心花来了。
小铃铛在后院的墙角边种了几行。
善若水决定先从醉心花开始研究。
魏不绪几乎在孔府扎了根,外面的事情处理完后他不回魏府,直接往孔府而来。
尹狄他们有事都是直接来孔府禀他。
晚上善若水研制药材,他就拿本书坐在一旁看。
白天善若水去仁和堂坐诊,他就去处理公事,算计着时间去仁和堂接善若水回家。
这一日白天,善若水照常去仁和堂。
刚到仁和堂没多久,一个身上密布着紫暗色斑的四十多岁妇人带着一个身上密布着红活色斑的五六岁小男孩过来看病。
妇人道:“医师,麻烦你替我和孙儿看看我们得的是什么病?”
善若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病症,她脑中第一反应是她们得的是如同小铃铛一样的罕见病,可能与遗传有关。
可接下来妇人的话推翻了善若水这个结论。
“医师,我们村里好些个人都得了这个病。”
“阿婶,你们村里得了这个病的人是什么情况?”
“最开始都像我孙儿一样皮肤长红色斑,我最开始的时候皮肤上的斑也是像我孙儿这样。
慢慢地,我皮肤上斑的颜色便变了,变成了现在的暗紫色斑。
村里人有些人也如我一样,还有几个人皮肤上的斑都变成黑色了。”
善若水心中一凛,叫了和医师过来一起听诊。
“阿婶,除了皮肤上的斑外,你们还感觉有哪些不舒服?”
“皮肤痒。村里有人痒得厉害将这些斑抓破了便再也没有好过。
还有发热。有时温度高时人都热糊涂了。昨日我孙儿发了一次热差点没将人烧傻,所以我才带了他来你们医馆看病。”
“除了痒和发热,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
这时,那个一直没开口的小男孩道:“肚肚痛、吐了。”
妇人也道:“我吐倒没吐,不过腹胀得厉害,有些犯恶心,还拉稀。”
问完了病症,善若水替妇人和小男孩切脉。
从脉像上看属于温毒症。
这种温毒症因温热之毒内蕴肺胃、充斥三焦、波及营血、透发於肌肤而生斑。
小男孩身体里的热毒相对妇人较轻,所以皮肤上的斑色才呈现红活色。
妇人身体里的热毒相对重,所以皮肤上的斑色才呈现紫暗色。
至于妇人说村里还有人皮肤上的斑都变成了黑色,想必是身体里的热毒更重的缘故。
善若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村里有人得这个病的?”
“去年冬月底时村里就有人得了这个病,最开始大家都没在意,直到后来又不断有人得了这个病大家才重视起来。”
“如今村里有多少人得了这个病?”
“我们村人不多,一共三十多户人家,有十来户得了这个病吧。”
“那如今有没有人死亡?”
“怎么没有?最开始得病的老柴头和他孙女就死了,他儿子、儿媳也快不行了。”
“那他们怎么不去看病?”
妇人叹了口气道:
“我们村里没有医师,想要看病得来都城,一来一去很麻烦。而且也穷、没钱。
如果不是小孙子也得了这个病,我也不会来医馆。
老柴头一家之前在土地庙拜了好几次可还是没捱过去。村里还有人议论他们家是被诅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