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若水听这妇人说完事情后心一沉,她忍住没看向魏不绪,而是对跟来的护卫道:
“先将人放下来。”
等护卫将挂在牌楼下的尸体放下来后,善若水上前蹲下查看尸体。
死的男人二十出头,五官俊秀。
善若水的视线看向这个男人被绳索上吊的脖颈时愣了一下,然后仔细查看了一下死者的尸体情况。
凡是自缢死者,头颈上会留有明显的八字痕,而这具尸体没有。
这具尸体喉下血脉不行,勒痕浅淡,舌头没有伸出来也没有抵住牙齿。
他不是自缢而亡。
善若水看向魏不绪。
魏不绪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善若水没能从魏不绪的脸上看出什么。
善若水站起身走到另一具女尸前。
死去的女人也是二十来岁年纪,全身湿透,一看就是从水中捞出来的。
善若水也仔细检查了一下这具女尸,然后站起来沉默不语。
溺水后的尸体温度较低,肤色可能显得苍白;尸斑颜色偏浅,可能是淡红色或粉红色;而随着尸体的漂浮,尸斑的位置不固定。
可这具女尸连一个溺水而亡的特征都没有。
魏不绪此时发话了:
“诸位,既然这件事情叫我碰上我一定会管到底。
如果事情真是三公主做的,我一定会上书给陛下,陛下绝对不会徇私包庇三公主。”
说完后魏不绪让护卫去请廷尉府之人。
很快来了一群官兵,不过不是廷尉府之人,而是北军。
北军小统领先向魏不绪和善若水行了礼,然后说道:
“今晚是我们小队巡城,听闻这里出了命案,不知是怎么回事?”
魏不绪道:“我也是逛灯会逛到这里遇上的,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你问地上这位妇人。”
北军小统领问坐在地上嚎哭的妇人,妇人将之前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北军小统领听到事涉三公主,看向魏不绪。
魏不绪沉声道:“你只管调查清楚案件,其他事情自有我去陛下而前分说。”
北军小统领这才开始问询起案件的始末。
善若水全程一言未发。
今天是上元节,又是灯会最热闹的一天,街上的人多如牛毛。
北军问案情的时候,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家都知道了三公主逼死两条人命之事。
等到北军问完案情、查看完两具尸体、要去这个妇人所住之处调查取证时,魏不绪吩咐魏府的护卫道:
“好生将这两个人安葬了。”
北军小统领有些犹豫,但还是朝着魏不绪拱手道:“那就有劳魏将军。”
北军走后,魏不绪留下护卫处理后事,牵着善若水离开了。
善若水再也没有心思逛灯会,同孔兰说回府。
回到魏府后,善若水单独与魏不绪在一起,问他:“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不绪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也没打算瞒你。”
魏不绪徐徐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自从魏不绪知道是三公主陷害的善若水与窦张均后,魏不绪就实施了报复计划。
他知道三公主找面首,就特意让尹狄物色了一名长得俊秀的男子。
这名男子被三公主瞧见后,三公主果然起了养他当面首的想法。
这名男子的确是今天这位号啕大哭的妇人的儿子,但并不是今天上吊之人。而地上那具女尸也不是这名男子的新妇。
“今天这名妇人前面说的话都是事实。
三公主让这名男子当面首,这名男子与他新妇感情甚笃拒绝了三公主,三公主便派人去奸污这名男子的新妇。
还让人押着这名男子在一旁观看。
只是在关键时候,这名男子的新妇被尹狄派的人救下,并顺便将三公主派去的人抓了起来。
然后,这名男子全家在尹狄派去的人劝说下答应配合演今天这出戏。”
善若水问道:“那今天这两具尸体是谁?”
“男女都是死刑犯,只是我让执金吾将判处日期定在今天。尹狄派人从乱葬岗拖回来的。”
善若水今天查验过这两具尸体,的确都是先死了后再伪装成上吊和溺水的假象。
“所以你才主动提出替这位妇人收尸?”
“嗯,否则会被北军查出这两具尸体不是那名妇人的儿子与新妇。”
“那位妇人的儿子与新妇呢?”
“尹狄已安排他们离开了都城,等案子结束后,这位妇人也会离开都城去与她儿子团聚。”
善若水看着魏不绪没说话。
魏不绪道:“假若你不相信,等事情结束后我再带你去见这位妇人和她儿子。”
善若水这才重新开口:“这个妇人的儿子知不知道是你特意安排三公主见到他?”
“不知道。”
“那你凭什么笃定三公主一定会看上他?”
魏不绪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拉过善若水的手,玩起善若水的手指来。
善若水想将手收回,却被魏不绪拉着不放。
善若水瞪着魏不绪道:“你说不说?”
魏不绪这才不情不愿开口:“这名男子长得有五分像我。”
善若水气极了,她重重将魏不绪的手拂开。
魏不绪连忙抱住善若水,“谁让你问这么仔细?还不是将自己气着了。”
“既然知道我会生气,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之前,三公主养过一个面首,有几分像我,被林太傅的幼子带着一帮纨绔堵在公主府。
圣上知道后处死了这名面首。”
善若水一怔,“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瘟疫刚结束后发生的事情,大家或许不想你不开心所以才没告诉你。”
“你的意思是春芽她们都知道?”
“春芽知不知道我不知,但是舅姑知道。”
善若水更是愣住:阿母竟然都知道这种事情了?
善若水越想越不舒服,使劲捶打魏不绪的后背,“让你招蜂引蝶。”
魏不绪任由善若水打他,只不停地哄道:“是我不好。”
善若水捶打了几下后没了力气,将魏不绪推开:“从今晚开始你去书房睡。”
“我不,长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
善若水还待再说,魏不绪又道:
“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一样招蜂引蝶,窦张均因为你都去西北边军了。”
魏不绪原本不想说这件事,可此时不引开善若水的注意力,善若水真罚他睡书房怎么办?
果然,善若水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你说什么?子初去西北边军了?”
“嗯,自从你与他被三公主陷害后,他就向圣上提出调去西北。早就走了。”
“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他走后才知道的,他人都走了再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善若水怔怔地不说话了。
都怪她,如果不是因为她,窦张均怎么会逼得远走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