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鸣金收兵后,领兵的将领也都转回军营。
田俨是第一个回来的。
他踏进主帐时,魏不绪正脱了上衣端坐着,尹唐在用药油替魏不绪按摩胳膊。
几个与魏不绪一路出兵的将领坐在一旁。
田俨问道:“这是怎么啦?”
魏不绪瞟了田俨一眼,“脱力了。”
田俨围着魏不绪转了一圈,见他身上没有伤口放心下来。不过“贱”毛病又犯了。
他故意用一副好色的表情“啧、啧、啧”道:“你看着像个小白脸,没想到身材还有点料。”
整个军营也只有田俨一人敢用这样调笑的语气和魏不绪说话,旁边端坐的几位将领不由又一次羡慕起田俨来。
魏不绪没理田俨,尹唐却不悦地瞪了田俨一眼。
尹唐的不悦丝毫没有影响到田俨,他坐下后问道:“怎么突然间双方都鸣金收兵了?”
尹唐道:“将军与漠北王打了个平局。”
田俨兴奋地问魏不绪:“你与漠北王交手了?”
“嗯。”
“赶紧说说怎么回事?”
尹唐语气生硬地开了个头:“将军今日率领我们一直打到了漠北王面前……”
“打住,你这个木头说得一点意思也没有,换个人说。”
田俨看向另一个长了张猴脸的黑甲军将领道:“皮六,你说。”
皮六看了魏不绪一眼,“等人来齐了再说。”
田俨过去勾肩搭背搂着皮六,“先说给我听听。”
皮六又瞄向魏不绪,见魏不绪没有让他现在说的意思,便故意端起架子来。
田俨“啧”了一下,“真没趣!”。
好不容易等到尹狄他们都到齐了,田俨迫不及待对皮六道:“现在可以说了吧?赶紧说说是怎么回事。”
皮六便绘声绘色将魏不绪如何带领他们杀到漠北王面前,如何向漠北王挑战?如何对战、约定的过程说了。
“漠北王的身手是真好,所以将军才只与他打了个平手。”
魏不绪淡淡补充了一句:
“漠北王的身手比我好,他只使了九分力、而我却用了十二分力,只是他顾忌比我多。”
听魏不绪这样说,田俨来了兴趣:“有机会我要会会他。”
何继忠道:“如此说来,漠北王暂时不会有行动?”
李光道:“漠北人一向不讲信用,依我看,这个漠北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很有可能会想别的招。”
魏不绪淡淡道:
“漠北王确实不是莽夫,反而很有心计。
他今天之所以愿意与我单打独斗是因为小看了我,想从我手中讨点便宜。
今天没占到便宜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有后招。
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警醒着些。”
大家应了。
田俨问魏不绪:
“你一向不是莽撞之人,既然开口与他单独约战想必是有不输的办法,能不能说说是什么?”
田俨这句话将何继忠、李光与窦张均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魏不绪身上。
魏不绪没有说话。
田俨看向尹唐:“你家将军不说,你说。”
尹唐看向魏不绪,见魏不绪没有要说的意思,便闭口不言。
尹唐的表情瞒不过田俨,他故意激尹唐:“没想到你家将军如今也变成了莽夫。”
尹唐最是看不得别人说魏不绪不好,反驳道:“将军才不是莽夫,他自然有取胜的法子。”
“那为什么他今日不赢了漠北王?”
“那是……那是……”
尹狄接过尹唐的话冷冷说道:
“县主炼制了一种药,可以让人两个时辰内力气增长一倍、身体灵活许多。
但是这种药也有很大的不良后果,不仅一至数月全身脱力,身体本原还会受损。
将军、我、尹唐身上都有这种药,不过县主郑重交待过我们:不到危急时候一定不要轻易服用。
将军今日必是打定了万一不敌就服用此药的打算。
而将军今日之所以没有服用此药赢漠北王也是因为将军并不是真的相信漠北王的承诺。
将军今天选择单挑漠北王还有一层意思:鼓舞军中士气!”
不得不说,还是尹狄最了解魏不绪。
魏不绪其实并不很相信漠北王的承诺,他只是在混战没有必胜把握的情况下选择了一种最稳妥的方式。
顺便也提升一下西北边军的士气,让西北边军对漠北骑兵没那么畏惧。
毕竟黑甲军只有一千五百余人!
尹狄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话却让何继忠他们大为震撼:
魏不绪这是打算用他自己的身体换军中士气!
窦张均内心更是不平静:怪不得淼淼喜欢魏不绪,魏不绪的格局真不是自己比得上的!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田俨岔开了话题:
“县主怎么能厚此薄彼,下次见到她我也问她要这种神奇的药在关键时候保命。”
……
**
与此同时,漠北军营中也在讨论漠北王与魏不绪单打独斗之事。
漠北第二大部落木兰族族长正在质问漠北王:
“明明我们的兵力强过中原,王为何还要与魏不绪单打独斗?”
漠北王倒是没有推卸责任。
“我是想看看这个将我们军队节节击退的魏不绪到底有何能耐?
不过就算输了,我也没打算就此退回漠北,只是我还是小觑了魏不绪的实力。”
一言九鼎是中原人的做派,在漠北比的是拳头。
跟着漠北王一起的土将军道:
“族长,王并不是轻率。
中原骑兵今日攻打过来的气势滔天、杀意凛然,如果真的硬碰硬,我们的损失必不会小。
那个魏不绪看着像个娘们,比王矮小了一大圈,王才答应与他单打独斗。”
听了漠北王与土将军的解释,木兰族族长才没那样生气。
“那我们明日还攻打中原吗?”
漠北王道:“自然,哪怕一时半会攻不下中原,我们也要趁寒冬来临之前掠夺过冬物资再回王城。”
听漠北王如此说,大家便都没了脾气。
众部落将领离开后,漠北王吩咐随军的国师道:
“国师,你替我去一趟金城,细细打听清楚魏不绪的情况,包括他身边亲近之人,我想找出他的弱点。”
漠北国师的父亲原是宛城人,于前朝时在漠北、西域与中原之间经商,后来前朝灭亡、中原陷入混乱,国师的父亲便带家全家迁居漠北。
国师虽不在漠北出生,但自小就在漠北长大,因缘际会又得了漠北王的重任,对漠北的忠诚度远高于中原。
国师今天随军,见到了魏不绪,认出魏不绪就是之前假冒宛城商人之人。
当初国师怀疑魏不绪是细作,因此问了宛城梁家的情况,没想到魏不绪对答如流。
国师因此打消了对魏不绪的怀疑,因为一个细作不可能对宛城梁家那样熟悉。
可没想到那人竟是魏不绪!
魏不绪身为军中高级将领,敢深入漠北王城刺探情报,这任谁都想不到。
因此国师认出魏不绪后,对魏不绪就很忌惮。
而今天魏不绪与漠北王的交锋更让国师明白魏不绪不可小觑。
现在漠北王让他细细打听魏不绪的情况、找出魏不绪的弱点,国师觉得很有必要。
国师对漠北王道:“臣一定不负王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