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善若水潜心研究死亡之虫的解药时,金城却传起了一股流言。
流言说善若水被马贼掳了、在马贼窝待了几个月才被魏不绪救回。
说这几个月善若水还不知道被多少马贼给糟蹋过。
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看到一样。
还用魏将军夫人就是天赐堂的善医师、善医师几个月没出现在天赐堂一事佐证。
原本金城的百姓并不相信魏将军夫人被马贼掳了,可一旦将善若水的身份同善医师联系起来,有些人就信了。
因为善医师的确好几个月没出现在天赐堂了。
虽然天赐堂的说法是善医师被人请到外地诊病去了。
将军府的人都听到了流言,只是大家都瞒着没有告诉善若水。
金城传这股流言的时候,尹狄正在金城休假。
他顺着流言查到散播谣言的源头乃冯玉菲身边的仆妇,冯家陪嫁之人。
尹狄不便私自处理,他提前回军营将结果告诉了魏不绪。
魏不绪怒气横生:“这个冯玉菲怎么到现在还像疯狗一样咬着淼淼不放?”
尹狄迟疑了一下道:“将军,你说县主被掳一事会不会与冯氏也有些干系?”
魏不绪一愣,慢慢思索起来。
虽然平阳侯给窦张均的信中怀疑善若水被掳一事与三公主、王冰燕、冯玉菲有关,但平阳侯没有证据只是猜测,因此窦张均尚未将平阳侯信中内容告诉魏不绪。
魏不绪尚不知道善若水被掳一事与冯玉菲几人有关,因此刚才他听到谣言是冯玉菲让人传播的第一反应是:
冯玉菲见善若水几个月没出现在天赐堂才造的谣。
但现在细细想来: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就算善若水几个月没出现,冯玉菲怎么就肯定善若水是被马贼掳了?
魏不绪道:“你传信给沙漠黑狼让他来见我,说我还有事情想问他。”
尹狄应了。
魏不绪又问道:“淼淼可知道?”
“县主最近在府中潜心研究死亡之虫的解药,没有出过府,并不知道。”
“那就不让这些谣言传到淼淼耳中。”
尹狄又应了。
尹狄问道:“冯氏如何处置?”
“先查清她与淼淼被掳一事有无关系再说。”
说这句话时,魏不绪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阴森。
尹狄知道:假若查实善若水被掳一事与冯玉菲有关,冯玉菲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
流言一事魏不绪还是想得太美好了些,善若水已经知道了。
是阿夏说的。
流言已传了有些日子,还传得风风火火、人尽皆知,阿夏不知道善若水还不知情。
阿夏来见善若水原本是告诉善若水她夫婿他们都已平安回了金城。
只是说完这件事后,阿夏愤愤道:
“县主明明在漠北无事还救回了我们,也不知道那些杀千刀的怎么就能污蔑县主你是被马贼所掳、还失身于马贼。”
善若水一愣:“你说什么?”
阿夏这才意识到善若水并不知道谣言一事,可是话已说出口,善若水必定是要弄清楚的。
善若水叫了春芽过来。
“春芽,你老实告诉我:外面是怎么传我的?”
春芽不满地看向阿夏:哪里来的长舌妇?
可既然善若水问起,春芽还是不会撒谎骗她。
春芽将谣言说了。
善若水神情恍惚起来。
她之前想过魏不绪会不会在意她在漠北待了几个月,但是没想过她被掳一事会传得人尽皆知。
这与当初阿盼被质疑不是魏不绪的儿子不同。
当初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风流韵事,可如今她在他人眼中成了最最不堪的那种女人。
像魏不绪那样我行我素、不顾世俗眼光之人都一直隐瞒着他曾被卖入南风馆一事,说明他还是很在意这些龌龊、污秽之事。
可如今……
看着善若水空茫的神情,春芽没有说话,悄悄拉了阿夏出去。
……
今天轮到窦张均休假,他听说善若水回来后兴冲冲往金城而去。
进了将军府后,窦张均发现将军府的气氛沉凝,他心里一咯噔:
莫不是魏不绪对淼淼身陷漠北几个月有什么想法?
窦张均没有急着去见善若水,而是先去见了春芽。
“春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春芽对窦张均的印象比对魏不绪还好,见窦张均问,她竹筒倒豆子将谣言一事全说了。
窦张均不是春芽,他一听这事就知道其中有蹊跷,此事八成与冯玉菲脱不了干系。
窦张均脚步沉重地去见善若水。
善若水正在药房研制死亡之虫的解药,背对着大门方向。
窦张均就这样倚着大门静静地看着善若水的背影。
这样的画面有过许多次,可是都不如现在让窦张均心情沉重。
以往善若水制药的时候多数时间都是轻松愉悦的,整个人像沐着一束光,让人瞧着就心情愉悦。
偶尔遇到难解的问题时,善若水也会烦闷、烦躁,但那也是让人温暖的。
可现在,善若水的背影透着萧瑟、沉寂与沉重。
“淼淼,是我对不起你。”
听到窦张均的声音,善若水转过身面对他。
善若水的眼神透露着疑惑:“你为什么这样说?”
窦张均徐徐开口:
“阿父早就给我来了信,说几个月前三公主和王冰燕曾关在房间密谋,随后三公主就派人来了金城见冯玉菲。
我怀疑她们所谋之事与你被掳有关,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便隐下不说。
如今金城的流言只怕与冯玉菲脱不了干系,如果我早些说出来,也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
“这事与你无关。”善若水笑笑:“这是上苍见我过得太平顺让我历的劫。”
善若水这轻浅的一笑让窦张均内心酸涩。
“不是,是我太贪心,什么事情都想周全。”
窦张均说完就离开了。
他无颜再面对善若水。
不仅是现在、也包括将来。
窦张均瞒下不说不仅仅因为没有证据,还因为三公主、王冰燕、冯玉菲她们的身份。
以及冯玉菲与他从小的交情。
可是世事哪能如此周全?
他在选择替冯玉菲她们隐瞒的时候就已经背叛了善若水。
窦张均突然想起很久前的一幕。
那一年上元节,他陪善若水游灯会,遇到冯玉菲欺负善若水,他也没能态度强硬地护着善若水。
他自诩深情重义,可他与其他世家之人并无不同。
一旦感情与利益对立时,他的首选仍然是利益。
不像魏不绪,他认准的事情便一往无前。
窦张均不敢想像:假若当初善若水嫁给了他,遇到现在这般情形他会不会舍弃善若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