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高大城墙,善若水颇有些感慨。
当年离开都城去金城时没觉得有多不舍,但是现在回来却又觉得分外亲切。
镇守城门的士兵验过为首公公的皇宫腰牌和通关文碟,看着眼前这一长列有将士护送的车队,问了句:“马车里是何人?”
“大将军家眷。”
整个朝廷有大将军封号的唯有两人,一个是跟随当今圣上打天下的大将军,如今他已半隐退在都城闲居。
另一个就是魏不绪。
可通关文碟显示这些人是从都城外而来。
士兵又多嘴问了一句:“魏大将军?”
“嗯。”
这下,守城门的士兵连忙后退,还大声喝道:“闲人让道。”
善若水看着这作派,摇头将马车车窗放下。
善若水怀中的阿泰抬头看向善若水,“阿母,怎么啦?”
阿泰身体虽然不是很好,但感觉却异常灵敏。
善若水摸了摸阿泰的头,“没什么。”
一行车队在百姓的避让当中驶进了都城。
有眼尖的百姓发现:这列车队中夹杂着两只高大威武的“獒犬”。
进了都城城门后,马车直接往魏府而去。
到了魏府大门,善若水抱着阿泰下了马车。孔兰也牵着阿盼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
林管家已提前几天回了魏府,见善若水她们到了连忙迎了出来。
与林管家一起的还有留守都城的庞大永夫妇和兰枝的阿弟。
善若水摸了摸阿泰的头,“到家了。”
阿盼走到阿泰身边拉着阿泰的手道:“阿妹,这是我们在都城的家,阿兄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阿盼离开都城时还很小,但是他异于常人,对魏府还有些零星的印象。
阿泰出生后,因着照顾身体孱弱的阿泰,善若水与魏不绪对阿盼的关注少了许多,但阿盼并不迁怒阿泰,反而心疼她。
两兄妹关系很好。
善若水对公公道:“烦你回去告诉圣上,我今天先休整一下,明日再带着儿女去向他问安。”
公公应了。
随后众人一番叙话……
第二天,善若水带着阿盼与阿泰进宫觐见圣上。
在圣上处,善若水见到了太子。
太子今年十三岁,与几年前的孩童形象相比有很大不同。
行完礼,善若水多看了太子几眼。
圣上将善若水的动作看在眼中,微微笑了一下:“你倒是比几年前更没规矩。”
善若水道:“金城不比都城,确实没那么多规矩。”
善若水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看的。
太子与魏不绪虽然是郎舅关系,但太子小时候与魏不绪却没有相像之处。
可这次看到太子,太子那双眼睛却有六、七分像魏不绪。
善若水怀中抱的阿泰更是个不知道规矩是什么的小人儿,她看了几眼太子然后回头对善若水道:
“阿母,这位阿兄眼睛像阿泰。”
这句话将圣上与太子的视线成功引到阿泰身上。
阿泰一看就是身体不太好的样子,小小、孱弱的一团,看着也没什么精神,不过五官倒是分外精致。
十足十的像魏不绪。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
才不过两岁多的年纪,这双桃花眼就有一股滟潋风情。
再加上她被宠得娇憨,分外惹人爱怜。
圣上道:“你家这一儿一女倒也有意思,阿盼像了你七、八分,这小人却十足十像了魏不绪。”
无论哪一个,都是最最出众的容貌。
善若水道:
“我怀阿泰是个意外,那时身体状况不好,怀她九个月我在床上躺了七个多月。
好不容易保住了她,可她生下来只有微弱的呼吸,我真是用尽了各种办法才留住她的性命。
直到她半岁,才算稳住了性命。”
这些情况圣上自然知情,一直有人向他汇报魏不绪的情况,也包括善若水与阿盼阿泰。
就连阿泰取“阿泰”这个小名也是因为希望她“平安康泰”。
闻言,圣上道:“也亏得她投生在你腹中,换做其他人只怕留不住这条命。也是你们母女的缘分。”
“是啊……”
闲话几句后,圣上说起他召善若水回京的目的。
“我的身体不行了,想着我去了后太子身边又少了一个亲近之人,便想着让阿盼陪他。
只是不知道你的意愿如何?”
换做之前,善若水是不同意的,可是魏不绪最终还是说通了她。
“我这次带阿盼来都城除了让圣上你见一见之外,其实也有其他意思。
阿盼到了求学的年纪,可是金城找不出一位好先生,所以带他来都城想拜顾元晋大人为师。”
这是大家事先说好的托词,见善若水同意,圣上欣然赞同。
“以阿盼的资质,舍之自会同意收他为徒。”
善若水又开口了:
“只是阿盼还小,别人照顾他我不放心,因此求了我阿母来都城照顾他。
又担心他的安危,求了我义兄田俨护他成年。
只是他们在金城生活久了,没那么懂规矩,而都城贵人又多,万一他们冲撞了贵人,还请陛下和太子多关照几分。”
圣上道:“瞧你说的。阿盼是太子的表弟、大将军的嫡长子,还有谁敢不长眼招惹他?”
有了圣上这句话,善若水放了一半心。
太子闻言也道:“舅母请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表弟。”
有了太子这句话,善若水另一半的心也放下一半。
自进殿后一直没开口的阿盼此时开始表现:
“陛下、太子表兄请放心,阿盼平时虽然逗猫惹狗有些讨嫌,但尊卑贵贱、大事大非还是懂的,不会犯大错。”
圣上闻言笑道:“阿盼这份机灵劲倒是比小时候强多了。”
阿盼道:“我才六岁,还小。”
阿泰竖起三个手指头,“我两岁,我更小。”
一句话将大家都逗笑了。
太子不由多看了阿泰几眼:要是他也有一个这样精致、漂亮、娇憨又可爱的阿妹多好!
从圣上处离开后,太子带着善若水去见了魏冉。
魏冉一改几年前的谦恭之态,甚是有些张扬。
当善若水抱着阿泰向她请安时,她故意晾了善若水好一会儿才让她站起身。
太子当时就沉了脸,只是碍于善若水还在,他忍住了没说。
没想到随后魏冉又道:
“听闻你之前被掳去了漠北几个月,你当时就应该自请下堂,怎么还有脸继续做子寰的夫人?
就连太子和五皇子也要因你蒙羞。”
善若水也不再是刚认识魏不绪时懦弱的性子,闻言道:
“既然魏夫人嫌我脏了你的眼,那我就不在你面前碍眼了。”
说完带着一儿一女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盼回头看了魏冉一眼,心道:
下次给阿父写信记得说这事,让他对付这个欺负阿母的坏女人。
善若水走后,太子不悦地看了魏冉一眼,追了出去。
“舅母,我阿母没受过教育,见识浅薄,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善若水冲太子笑笑,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太子看着善若水的背影叹了口气。
魏冉以前小心翼翼在后宫求生,可现在太子地位已稳、眼看着就要登基为帝,人就张扬起来了,想将以前的委屈抹去。
可后宫如今只有打理后宫的窦夫人在,魏冉在窦夫人面前逞不了强,便只能拿大臣们的家眷出气。
可大臣们也不是傻子,几次后一状告到圣上那,圣上便勒令魏夫人不能私自召大臣家眷进宫。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善若水,魏冉岂不顺势摆了一回威风。
只是没想到善若水比那些大臣家眷更硬气,当场就驳了魏冉颜面。
不过也是:有哪位大臣会因为妻子直接与太子和魏冉开撕?但魏不绪会!
魏不绪为了善若水指不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善若水怎么还可能受魏冉的闲气?
没见善若水与圣上说话姿态都是平的!
太子回到魏冉宫殿对魏冉道:“阿母,你何必为难县主?”
魏冉斜睨了太子一眼:“我怎么就不能为难她了?就算她是大将军之妻,我还是太子之母呢。”
“阿母,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没有舅父支持我这个皇位根本坐不稳。
县主是舅父心尖上的人,你何必惹了舅父不高兴?”
“难道魏不绪还能因为这样的小事不扶持你去扶持二皇子、三皇子不成?”
这自然不会,但尽不尽心就是另一回事。
只要魏不绪在太子受憋屈时袖手旁观,太子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
太子见和魏冉说不清楚,只能离去。
此时的魏冉怎么也没想到:
就因为她刁难了善若水几次,她生前一直都没做上太后,直到死后按制才被追封为太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