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东来亲自上门向贾芸讨要方子时,另一边的秦宅也有人找上门来,却是讨要贾芸的未婚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贾族族长,宁国府继承人:贾珍。
自从昨天确认那秦家小姐真是难得一见的天仙子后,他便夜不能寐,整晚都在想着这事,于是一早便准备厚礼前来拜访。
恰好秦业上午也在家,不好不见。
双方客套一番后,贾珍便道明来意。
总之就是,他早已经留意到秦家小姐,想让她给自己做儿媳妇,嫁给自己的独子贾蓉。
但由于自己看贾蓉太过年轻,还不能顶事,于是想好好的教导一番,等懂事了再谈婚事,如此便耽搁了下来。
如今眼见贾蓉已经快十八岁了,不能再拖,这才准备向秦老爷提亲。
可没想到,前阵子还待字闺中的秦家小姐,却是突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我物色两年的好儿媳,岂能让他人给拐走了?这要是传出去,我宁国府还如何做人?”贾珍很是不甘的道。
秦业心中冷哼一声,我那姑爷还中意我家可儿五年呢。
五年来,我那姑爷一直不上门提亲,一是年纪小,二是自感身份低。
你宁国府呢?如果真中意,为何不事前来定亲,一直拖到现在。
所以,贾珍这借口根本站不住脚。
其实,他也很难找到能站住脚的借口,不过是以此给双方一个可以解除婚约的借口罢了,以免让事情做得太难看。
如果是换作想攀高枝的人家,或是之前的秦业,看到有这样的好事,恐怕直接就同意了。
可自从知道宁国府那些肮脏的事情之后,秦业再糊涂,也不愿意把女儿送入那样的火坑啊。
所以,他叹息一声道:“这只能说,我那女儿和贵公子是有缘无分了。”
贾珍听到不由一愣,他还以为自己主动伸出宁国府这根高枝,秦老头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毕竟一个五品京官,家里又是老的老,小的小,不攀附贾府这样的富贵人家,难道还真的下嫁给一个一介白身的旁支子孙?
可没想到,这秦老头竟然真的这般迂腐。
随即,他心头一动,以为是秦业好面子,怕被别人说闲话,甚至是担心贾芸那边不同意。
于是,他又宽慰道:“秦老爷,此事不难,只要你这边不反对,芸儿那边我说道去。”
“再说了,秦家小姐如此品格,嫁给芸儿确实是下嫁了,秦老爷必是被他诓骗了去。”
“我贾族子弟,世受皇恩,岂容后辈子孙蒙骗朝廷命官,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身为族长,定是不许,若执迷不悟,必是族规伺候。”
听了这话,秦业不由大惊失色,一个人竟然真的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为了抢夺旁支子孙的未婚妻,竟然能说出这般看似“大义凛然”,实则无耻至极的言语。
门外廊檐下正在偷听的瑞珠银牙紧咬,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她真想冲进去啐那贾族长一脸。
果然,闫婆说的那些传闻一点都不假,甚至是过之而无不及,真是坏透了的混帐下流种子。
秦业虽然心中不耻,但不想得罪贾府,只能道:“贾族长,既然已经定亲,且我已收下聘礼,此事便无可更改,还请贾族长海涵。”
贾珍心中暗骂,你这老头,怎么那么固执呢?我说这么多,不就是告诉你这件事情很简单,你只需要默许,其他不用你管,全部我来处理,你秦家坐享其成就行了。
可他不知道,他此刻在秦业心目中的形象,已经极为低劣,就算自己女儿不嫁贾芸,也不会进宁国府这个淫窝。
所以,任凭贾珍再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秦业只是面色平静的不松口。
贾珍虽然怒火中烧,但想到摆平贾芸后还需要和秦家结亲,便强忍了下来,然后还假装客气的告辞离去。
瑞珠第一时间冲到秦可卿闺房,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了。
本来还和宝珠说笑的秦可卿听了这话,即便性情再温和,也忍不住骂了几句。
得知那贾珍已经走了后,便立即起身来到花厅。
“爹爹,听说那贾族长来了,不知所为何事?”
秦业还不知道谈话已经被瑞珠听了去,便又讲了一遍。
秦可卿急切的道:“爹爹可千万不能称了此人的意,女儿不想落得珠儿姐姐那样的下场。”
她口中的珠儿是忠伯和忠嫂的女儿,前几年被一大户人家的公子看上,纳作了小妾。
本以为有富贵日子过了,可没想到,仅仅不到一年时间,珠儿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说是自缢,可身上布满新旧伤痕,可见她受了多少折磨,死说不定还是一种解脱。
如今宁国府父子的腌臢事已不算新闻,再加上今天贾珍的无耻行径,秦可卿很难不往珠儿的下场上面想。
秦业脸色一变,之前倒是没想到这点,立即认真的道:“可儿放心,爹再糊涂,也不会让你和那宁国府沾惹上。”
可又不无担忧的道:“只怕此贼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去找芸儿。”
秦可卿连忙道:“贾公子不会答应的。”
秦业叹息一声:“可如此一来,势必会恶了这无耻之徒,他既是贾府族长,又是宁国府之主,以后怕是少不得大麻烦。”
秦可卿生怕父亲后悔这门亲事,连忙道:“爹爹,只要相公不弃,女儿就不怕。”
看到自己女儿那么中意贾芸,秦业还有什么说的?于是想了一下道:“我现在修书一封,让忠伯赶快送过去,将实情告诉芸儿,好让他有所准备。”
秦可卿深以为然,心中也稍安,可一想到贾珍的身份,又不禁为贾芸担心起来。
而贾珍出了秦宅后,并没有急着回去,毕竟好容易跑这么远,凤鸣楼又距此不远,怎能不去痛快痛快?
所以在他逍遥快活的时候,他在秦宅的所作所为,便通过秦业的书信落到了贾芸的手中。
看完了信,贾芸感觉比吃了只苍蝇还恶心。
特么的,这贾府的两个老玩意儿,一个比一个无耻。
不过,这事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原着中像自己这般已经定了亲又被破坏掉的并不鲜见。
如长安县张财主的女儿金哥和守备公子,也是已经收了聘礼,结果一次在庙里进香,金哥被县太爷的儿子李衙内看到了。
李衙内一见钟情,发誓要娶金哥,即便得知她已定亲也不愿作罢。
张家左右为难,守备家得知此信后便上门讨要说法,说他们一女许几家,话也有些难听,并扬言要打官司告状。
于是,财大气粗的张家便赌气要退了亲,并到神京城找门路。
恰逢张财主和馒头庵的老尼是旧识,而馒头庵又是贾府的家庙,老尼便找到王熙凤,许诺了三千两银子。
王熙凤随假借贾琏的名义给长安节度使云光写了封信,云光和贾府是老交情,简单的出个面就将事情摆平了,守备老老实实的收回聘礼。
原本此事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但是金哥是个知义的,得闻事情经过后,便直接自缢了。
守备公子知晓后,也毫不犹豫的跳河自尽了。
本来是一对有情人,却做了一对双双丢了性命的苦鸳鸯,王熙凤身上的孽债至此也多了一份。
还有尤二姐和张华也是打小定的亲,结果被贾琏横插一脚破坏掉了。
所以在这个时代,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